“他告诉你什么了?”
“将军就说娘娘您出去拜师学艺,那师傅姓张。”
“没再说别的?”
“没有。”
季童盯着女子。
“说到我师父姓张,我倒是想起来你也姓张。”
张小垂眸。
“娘娘不必猜了,我的爹爹就是你的师傅张岚风。”
张小抬头解释。
“我出现在北地让将军带回来是造化弄人,我爹只收过三个徒弟,可这三个人我也没见过,若不是将军告诉我,连你我都不知道。”
张岚风收徒就是这样,季童也只是知道她还有师兄妹,可张岚风从来没让他们见过,大家都是在各自的地方修炼,谁都不认识谁。
女子看着张小,知道她是师傅的女儿,季童也没有再问的必要,她转身离开屋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歇下了。
季夜从外面回来看到正厅只有张小一人,他走过去问到。
“童童呢?”
“娘娘会院里了。”
季夜闻言,他转身往季童院子走,可刚一进院子,月光下屋檐边的人就让他发现了。
黑衣人见季夜目光定在自己身上,起身跳下来要走可季夜怎么会给他走的机会,男子脚尖点地借力打向黑衣人,那人闪开,奉命保护季童的王怀也出来了,联合季夜将黑衣人逼到了角落里。
陈裴也是佩服自己,每次来找季童不是被伤到就是被逼在角落里。看了眼挡在眼前的两个人,男人无奈叹口气,每次他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要离开,真是悲哀。
他指尖变化出一个球体往地上一砸浓烟四起,借着烟雾翻墙跑出去,陈裴落在墙角,回头看了一眼季府的高墙,跑进了夜色里。
季夜王怀从里面翻出来,此刻外面早就没了陈裴的影子,季夜皱眉面色冷峻,他看向一边的王怀,后者低头。
“将军。”
“宸生留你看着季童?”
“是的,皇上让卑职守着娘娘。”
季夜没说话,他回到季童的院子里,女子听到动静披着斗篷走出来。
“怎么了?”
季夜回答。
“刚刚来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
季童看向后面的王怀,男子垂眸。
“卑职怀疑那是陈裴。”
季童脸色微变。
“抓到了吗?”
“没有,让他跑了。”
季童转头看向季夜。
“哥,最近府里有没有进来新的丫鬟小厮?”
季夜思索片刻摇头。
“没有,一直都是一些旧人。”
“最近季氏水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也没有抓到投毒的人,若府上没有新来的,那投毒的人会是谁?”
“我在府上这么多天,除了大哥时不时回来一趟,在没别人了。”
季童沉默不言,如今百姓的积怨越来越深,但凡衙门开门他们就会蜂拥而至要求官府皇帝给个说法,夜宸生以一己之力压着此事,可也只能有一时的效果,长此以往,总有一天百姓会站起反抗。
“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出那个人,既然他有本事投毒,那他肯定很了解季府内部结构。”
“何止是了解,恐怕呆了很久了。”
“那就从身边人查吧,若有异心,肯定会和平日不一样。”
季夜点头,他回神看了眼穿着斗篷的季童,手抬起指向屋内。
“怀有身孕这些事你就少操心,别累了自己让孩子跟你受罪,快回去休息。”
季童抿唇。
“哥,你就关心这孩子。”
季夜挑眉。
“我关心这生下来姓夜的做什么,我是怕你累着。”
姓夜的?季童抿唇一笑。
“那真是多谢哥哥好心了。”
季夜看她不动弹轻推女子一把。
“快去。”
季童退后一步转身进了屋子,直到女子进屋,季夜才离开那里。
官抵不过民,季氏水源一事还是在季童快临盆时引起了朝动。夜宸生站在朱雀台上看着下面骚动的百姓,两边是拉开弓的侍卫,下面是尽力抵挡的羽林军,人们推搡着挤着想冲过挡在朱雀台前排成一排的侍卫,男人站在高处看着眸子深沉,直到有一个人冲过羽林军跑了进来,夜宸生拿过边上侍卫的弓开弓射向那人。
箭直插在那人的脚边,年轻的小子看到那箭头插进石砖的弓箭软了身子。夜宸生没看他又拿过一支箭打倒了下面的火盆,火盆里火星四射,溅出来的油滴落在一旁的桩子上燃气大火,百姓尖叫嘶吼纷纷往后退。夜宸生收弓看着下面,他气运丹田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安静。”
简简单单两个字,下面的百姓就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看着朱雀台上气势逼人的帝王乖乖的闭上嘴巴。
夜宸生手扶着栏杆俯视下面的人群,鹰隼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人。
“季氏水源一事朕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凡是涉案者朕会直接斩杀毫不留情,城中百姓们,案子朕会一一交代清楚,可若是你们在有此类活动,朕会按照律法惩戒你们,而且朕手里的羽林军也会踏平这里。”
台上本来没有威严的帝王一字一句的谈吐着,可随着话音的落下,帝王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下面的人不敢妄动,百姓们看着这阵容三三两两的离了朱雀台,等到人散的差不多的,台下的白斩才走进夜宸生。
“陛下,这样做不妥吧?”
夜宸生收回撑在栏杆上的手,他目光穿过楼宇看向远处。
“凡是威胁到朝廷,雷霆手段必须要有。若不然百姓会觉得朝廷好欺负,到时候乱子更大。”
男人语气中肯,白斩就不在说什么了。
几人离开朱雀台回到皇宫,夜宸生人还没进凤翎殿,就让正殿的太监给拦住了。
“皇上,皇上,急报,江南急报。”
夜宸生顿步,他转头看向跑的一身汗的太监,没有多想跟着离开。
来到正殿,夜宸生拿过纸条展开在手里,大致略过后夜宸生唤来王怀。
“带一队人马,出城。”
男人收起纸条大步往外走,今夜没有月光,路也变得黑暗了。
季童靠在贵妃塌上闭目养神,她在努力平复内心深处莫名升起的惶恐。
昨夜夜宸生走到凤翎殿门口折返,直到如今人还没有回来,白斩刚刚来看她,拿了一些零嘴后也有事离开,如今殿内就季童一人,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外面阳光很好,只是女子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过了晌午,季雪突然神色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她直接跑到季童面前拉住女子。
“娘娘,大事不好了。”
看女子一脸惊慌季童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
“府上传来消息,皇上他带着人围了季府。”
季童一下子站起身子。
“什么!”
“老爷也被带回去了,现在整个季府被围的水泄不通。”
季童眉头紧皱,她随便找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往外走,季雪赶忙跟在身后。
两人回到季府,门口守着好多人,侍卫看到季童从马车上下来赶忙迎上去。
“皇后娘娘。”
季童没理他,绕过去想要进府,可侍卫挪了一步挡住了女子。
“娘娘,你不能进去。”
那人抬起头来,季童撇过他的脸。
“本宫是皇后,你还敢拦。”
“娘娘不要为难属下,您真的不能进去。”
“啪。”
季童想都没想给了侍卫一巴掌,她挺着肚子眼睛微眯。
“让开。”
那人低头没有动弹,季童上前一步,侍卫退后跪在季童脚边。
“娘娘。”
季童没有理他跨过男子走进府里,跪下的人斜视进府的女子慢慢起身,他命人关上季府的大门,脸上表情淡漠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季童穿过正厅来到正室,眼前的景象让女子生生的定在了那里。
尸体,全是尸体。
季雪吓得尖叫一声,正是季雪的一声尖叫才把季童从惊愕里拉回来,她顺着房间一路往里走,季龄抱着满身是血的曲函从里面跑出来,看到季童,男人大惊,他大喊。
“季童,跑,快跑。”
季龄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走出来一个黑影,提着剑插进了季龄的背,季童睁大眼睛尖叫。
“爹!”
季龄受伤跪在地上,手上劲一松,早已经没了气息的曲函就滚到了地上。后面的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熟悉的容貌是季童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夜宸生!
男人抽出宝剑挥手又砍了一剑,季童强忍着浑身的不适看着男子。
“夜宸生。”
男子抬头,他目光落在季童的脸上没有半分柔情。他提着剑站在跪在地上的季龄面前狠狠的将男人的脸踩在脚下,双手握剑举高。
季童看着,她看着男子举剑,忍着痛一步步走进二人,抬手。
“夜宸生,住手,住手啊。”
男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他的剑直直插进了季龄的后心脏,季童张大嘴看着这一切,她撕心裂肺的喊出来。
“住手,不!”
“嗤。”
一股热血溅在季童脸上,女子最后的视线定在了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
夜宸生,我,恨,你。
再次醒来季童是睡在凤翎殿的床上的,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伺候的几位宫女走进看到季童醒来跑了出去,没一会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夜宸生胡子拉碴的走到床边坐下,眼中满是血丝看着颓废无比,他看到季童睁眼,赶忙拉起季童的手问道。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季童机械的转身看向男子。下巴上长出不少胡渣,身上的衣服也有种风尘仆仆的味道。
被拉着的手用劲,季童一点点的抽出自己的手来。她慢慢的爬起来,夜宸生守在她身边没动。
“啪。”
季童抬手狠狠甩向夜宸生,男人没躲闪,这一巴掌夜宸生受了。
“滚!”
季童从胸腔里发出这一声音,殿内的宫女看得大气不敢出在她们眼里,季童疯了。
凤翎殿的宫女自两天前看到夜宸生抱着昏迷不醒的季童回来,在床边守了两天一夜后,都感慨皇后娘娘好福气碰到夜宸生这样的丈夫。羡慕之余也期待季童醒来看到守在床边的夜宸生得有多激动,谁曾料到,会是这样。
夜宸生抬眸扫过众人,大家识趣的都离开了内殿,等人都走完,夜宸生转头看向季童的眼睛。
“那个人不是我。”
季童闻言哈哈大笑。
“不是你,不是你。”
笑够了季童揪着夜宸生领口的衣服红着眼看他。
“那难道是我吗?夜宸生。我好想掐死你,我爹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他,要杀我季府上下几百口人。我们做错了什么?”
女子咆哮着,夜宸生闭口不言,他越是安静,季童就越恨,她抽出季夜给她的短刀插进男子的肩膀,血从手臂流下,夜宸生没喊出一声来。
“若你扎我一刀能缓解你的痛苦,那就扎吧。”
女子闻言,抬手又狠狠的落下,男子闷哼一身,季童面无表情的看着夜宸生的脸。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孩子。
想到这里,季童抽出刀来就要扎自己的肚子,夜宸生见状忙将刀握住,手被划伤,夜宸生浑身是血的盯着女子。
“你恨我可以,别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