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客店内的状况,用一塌糊涂来形容该是最温和的了。
最先恢复意识醒过来的是南殇王,他一杯冷茶泼到还在一旁昏睡的东寒王脸上,东寒王抹了把脸清醒过来,俩人相视之间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东寒王起身直往倾倾的房间跑去,眼神凌烈双唇紧闭,“砰”地一声推开房门,却只看到梓岚斜趴在床边还不曾醒。
楼下掌柜的睡得口水流了半边桌子,手边的茶盏倒着,里面还残留了些早已凉透的茶。他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到两个男人正俯视着他,带着面具的那位看不出来脸上神色,但一对狭长的双目阴沉地让人背脊发凉,旁边那位直白多了,脸色暗得如同刚从地府里出来一般,他们身后齐齐跪着十数人,皆是昨日一起住店的,跪在最前面的是那个水灵灵的姑娘,此时脸上正一行一行的大泪珠子往下滚,死咬着嘴唇憋着不发出声,娇小的身躯因抽泣而战栗。咦?怎么没见到昨日那个爱抿着嘴轻笑的姑娘?
掌柜的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何事,只觉着双腿一软也从椅子上瘫跪下来:“这……这……发生了何事?我为何会昏睡在此?”
南殇王将握在手中的匕首“啪”地摆在桌子上,直盯着掌柜的问:“掌柜的,我们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可好?”匕首那森森的寒光闪进掌柜的眼里,吓得他魂魄已飞了一半,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只顾着捣药似的点头答应,南殇王朝东寒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寒王一字一顿冷声道:“我们住店的事,你可曾与旁人说起过?”
掌柜的面色凄然道:“天地良心啊公子!我守着这店大半辈子,来来去去的客人无数,我看的最重的就是‘诚信’二字!公子昨日既包下了我这店,那便是不愿旁人来扰的意思,我既收了公子的钱票,又岂会做这等欠了良心的事?”
东寒王再问:“我们是何人你可知晓?”
“公子玩笑话,锦水城虽算不得顶热闹的地方,但绕着这锦水自然迎来送往的客人也是不少的,天南地北能在我这店里碰个面也算不容易,我只想伺候好各位,旁的事是绝不上心的!”
“果真如此最好,只是现下我们在你店里丢了样分外要紧的东西,不知可否让我们搜一搜你这店?”东寒王此时已敛了不少怒意,但依然威不可犯。
掌柜的迫切想洗掉自己的冤屈,自然是巴不得事儿赶紧了了:“公子既在我店里丢了要紧的东西,搜一搜是理所应当的,我又怎会有阻挠之意?公子请自便,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请公子莫要客气,尽管吩咐便是。”
很快,红叶与信笺被送到东寒王手中,他看着叶片上的娟秀字迹眉头紧锁,脸色更是阴郁,一言不发地递给南殇王,南殇王看过后心中的石头落下来一半,道:“字迹工整流畅,想来是早有预谋。”
“莫非文承觉得倾儿如此不顾后果鲁莽行事却是好事?她如此冒然独身离开会有多危险你比我更清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多话都说不得,两人心照不宣地上了楼,楼下众人无一敢动,依旧齐刷刷地跪着,掌柜的更是一脑门子的汗擦也擦不完。
两人在倾倾房内落了座,南殇王扫了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道:“东阳莫急,她既有如此想法那今日之事便早晚会发生,不是在这锦水城也定是在别处,就算是奉灵山也大有可能,我们现下最要紧事的是赶紧找到她,但依她的性子若是她不愿意,就算我们找到她她也不一定肯回来,若是我们强行带回她,怕是也免不了第二次跑。”
东寒王每每说到此事神情总是尤其落寞:“文承,她的性子怎的如此倔?她当真不愿呆在我身边么?”
南殇王沉默片刻,道:“我若替东阳寻到她,不知东阳可愿许我一诺?”倾倾既想要自由,那便替她要回自由。不知逐华大人听闻此事后可会后悔当日替倾倾做下的选择?
东寒王颔首,他的目光落在南殇王手中的信上:“眼下倾儿只身一人在外我实在放心不下,此处人手不够,我需即刻赶回让凉城布置才是,若是倾儿出了什么事我既无法向她兄长交待,更无法向这天下交待。不知文承可愿替我走一趟奉灵山将此信交于逐华大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