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寒王即刻下令随行的十数名武臣在锦水城内外暗中搜寻国后的踪迹,若是有人胆敢泄露国后私逃的消息,军法处置。自己则带着梓岚日夜快马加鞭向让凉城奔去,仅花去来时的一半时日便到了让凉城,他将梓岚禁足于长流宫内,下令旁人不得接近长流宫半步,对外声称国后因舟车劳顿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违令者必将重罚。长流宫顺利成为东寒王宫又一处禁地,国后未曾回宫的消息被毫无悬念地封锁住。
肃舞听闻国后为了逃跑竟对两国国君下药后挺拔的身躯禁不住晃了两晃,自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她如一匹小野马般桀骜,万不曾料到已贵为东寒国后的她竟如此失了分寸对王上做出此等事来,肃舞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画师连夜被召入长法宫,很快,国后女扮男装的画像跃然纸上。东寒王下令:“即刻将此画像散出去,画像中人盗取国后心爱之物,提供线索者,赏金万两。”
次日,整个让凉城沸腾了,各处张贴画像的地方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很好奇怎样胆子大的贼竟盗了国后的心头好,王上如此疼爱国后,此贼若是被抓怕是性命堪忧。同时,这幅画像正以最快的速度向东寒的每一座城散去。而这一切我自然无从得知,那夜跑出来后我便找了间小客店住下了,安稳地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时才起身,寻思着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便决定折回让凉城内在东寒王眼皮子底下躲起来,让凉城三千繁华,我只要小心行事定不会被发现。在蹭了别人五回马车、四回骡车外加两回船花了整整十三日后我总算灰头土脸地到了让凉城外的驿站。
近日天气骤寒,秋风刮起来没有一丝情谊,我坐在客栈内的破桌子旁拢了拢前几日用银票跟马车车夫换的身厚衫,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顿时觉得身上热乎了起来。
身后的桌子旁围着三个男人正大嗓门说着话。
甲:“你们俩听说没,那个偷了国后宝贝的小贼到现在都不曾抓到,听宫里的宫人说国后因此都病倒了呢,王上震怒,现下那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的画像已经贴满整个东寒国了!”
乙接道:“谁说不是呢,我听我那表哥家的四叔的女婿的堂姐家当官差的小公子说,只要能提供这个小贼的任何线索,这辈子怕是衣食无忧了呢!”
丙眼放精光:“我今日才到此处,竟碰到如此好事?不晓得我们兄弟仨有没有这天降横财的好运气呀!”
我听得心砰砰直跳,好你个东寒王,这种招儿你都能使得出来?我虽是个弱女子,哦不,我虽是个女子,但也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懂的君子之道也不见得比你们这些明君贤臣少多少,现如今你却为了寻我不惜诓骗天下人我是贼,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理智如东寒王,定然不会告知这天下人自己的国后为了逃跑竟对他下药,拐个弯拿个贼说事儿,便顺理成章多了。毕竟一个大活人要想完全掩盖行踪是不可能的,但凡与我有过照面的人只要愿意说出何时何地见过我,他便能更快地找到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怕是无人会放弃这大好的立功机会,保不齐君心大悦还能多得些实惠。
我再饮一杯热茶,多亏了这一路的风尘仆仆,定是与那画像上的人有云泥之差才没能被认出,想起这城内正四处贴着本姑奶奶女扮男装的画像,再着男装怕是会有万一,还是换回女装更隐蔽些。
再抽出张钱票,看着越来越少的钱票我不由得心疼起来。当初用那对罕见的镯子换了这叠钱票,虽说那当铺掌柜是个奸商趁火打劫的一把,但那镯子左右也不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自然不心疼,加之他给的数儿也算让我欢喜,我也就不计较了。可这一路折腾下来,一叠钱票已用去小半,我却还没能找到个妥当的安生之处,想来确实有几分忧虑。
雇了辆装满果蔬的驴车,顺带雇了车主当回爹,他倒是憨笑着揉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应了下来,仔仔细细将钱票叠了又叠才收了起来,没多问我一个字。我坐在车尾他赶着驴驴“啊呃啊呃~”地满满良民气息,顺利骗过城门口盘查的守卫,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暂时落了下来。抱拳行礼向雇来的爹道了声谢转身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思着现在风头正紧,这让凉城内的各家住店酒楼茶社估摸着都已被安插了线人,若一个不小心运道差点被哪个眼尖的认出来可就算前功尽弃了。
揣着的钱票足够我买个不大的宅子安身,但这买宅子不比买胭脂水粉那般容易,眼下这几日怎么也得先寻个隐蔽的住处才行。正苦闷着到底藏去哪儿才好,转头便看到路边的医馆,再仔细一瞧可不就是上次我来过的那家么!这才想起来这让凉城里我还有两位有缘人,只是如此冒然前去叨扰不知会不会给他们招惹麻烦,又一想谦谦君子皆乐善好施,他们定不会落井下石,再说我又没杀人放火,即便是帮了我也不算昧良心。
打定主意后我便往让凉城西寻白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