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的时候,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像是刚刚摊开在煎锅里的鸡蛋,蛋清在周围泼洒开来,留下橙黄色的蛋黄在中间凝固成一个凸起的圆。
天空是清透的微蓝,而秋风,正忙着将酷暑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丝颓废一点一点的吹散!
晚上下班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小区的门口的休息椅上坐着。我慢慢的走近后,确定了是司马,心里不由得一紧,竟然有些委屈。
司马没有告诉我他这些天都去了哪里,本来,他也用不着告诉我的。
可是,司马的身形和相貌是从什么时候起被大脑自动识别为“熟悉”的呢?
他跟我说,那个叫吴峰的男孩联系上了,不过只有qq,没有电话。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司马不直接跟吴江说,或者告诉张张,而是来找我呢?难道我脸上写着“传话筒”这三个大字吗?
我带着些小情绪看向司马,没想到他也正在看着我。
又有彗星撞地球一样的光芒闪过,收到剧烈撞击后的地心停止跳动。
“你先告诉吴江吧,她如果愿意联系的话,你就让她找我,我那里有电脑,上网也方便,我就住在三楼,你们的正上方。”
司马的声音像是从十二级地震后的缝隙里冒上来的,我搜索了很久,才能将发声源锁定。
指针重新拨动,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回去以后,我才想起忘记给司马钱了。
于是,十五分钟后,在爬到第五十四个台阶的时候,我站在了司马的门前。
司马打开门来,身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的系带浴袍,头发还是湿湿的,可能是刚洗过澡,微敞的胸口露出一小块小麦色的肌肤。见是我,脸上、眼睛里都写满了意外。
“你自己?”
我点点头
“要进来吗?”
我摇摇头。将手里已经攥的泛潮的五百一十二块钱递给他,然后还故意扬了扬脚,好让他能看清我脚上的那双鞋。
“那天谢谢你帮我买鞋,钱还你。”
他没有伸手,只是用眼睛定定的看向我,“奇奇,你喜欢吗?”
司马的眼睛深沉而明亮,像大海深处的海水。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更没有见过大海深处的海水,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固执的觉得,司马的眼睛此刻就是像大海深处的海水。
“喜,喜欢什么?”
是问喜欢鞋还是问喜欢人?
脑子锈掉了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像卡住了的自行车链子,不管怎么用力,就是蹬不动。
“你说呢?”
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让我,说,说什么?”
能不能说点地球人听得懂的语言呀?
司马没有说话,一张脸慢慢的在我面前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将我的视线完全占据、直到我可以将他的眉毛一根一根的数出。
......
直到额头上被“啪”的一声,弹了一下。
我被惊醒过来,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司马一脸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
羞窘之下脸不受控制的发红,心口那里好像有个捻子,一下子就被点着了,然后噼里啪啦、起里哐啷的一通没完没了的震天乱响。
可是,我怎么会闭上眼睛呀,又倒底是什么什么时候闭上的呢?
唉,羞死个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床,因为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了。
吴江在下面不耐烦的吼着,一开始我只看到她的上下嘴唇在不停的上下开合,但是没有声音,像是彩色的无声电影。慢慢的,我才听出她在喊我的名字,脑子里“咔”的一声响后,生锈的漆开始纷纷掉落,卡住的链子顺畅起来,手里那五百一十二块的钱币被攥的越发潮腻腻的。
“奇奇,上床怎么不脱鞋呀?”
“啊?”其实,吴江的话我已经听清了,可还是忍不住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有点像是心虚时的明知故问,挺让人窝火的。
“我说你,上-床-怎-么-不脱-鞋-呀?”吴江站在我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跟我吼。
果然火气很大。
我说:“忘了。”
然后坐起来,开始慢慢的解鞋带。
“吴江?”
“嗯?”
“我这双鞋,其实是司马花钱买的,我今天去给他钱,他没要。”那些耳热心跳的过程被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自动忽略掉了。
吴江重新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那你讨厌吗?”
“讨厌什么?”
“穿着这双鞋子的时候。”
“不讨厌呀,挺舒服的,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贵的鞋。”
“那就好,你先这么穿着吧,以后迟早有机会还的。”
“怎么你们说话我都听不懂呀!”
“吴江的意思是说,钱-债-肉-偿,笨蛋。”小五原来还没有睡着。
那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像那天看的电影里那样?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陈君嘴里发出了不耐烦的一声“啧”,我们都不敢再出声。
又过了一会,我看陈君不再有动静,就想起司马跟我说的吴峰的事情来,就将头轻轻的探下去,小声的悄悄和吴江说了。
于是,那天夜里,我下铺的小床“咯吱”着叫唤了一宿,连酒精都没能让她安静下来。
不过,如果真的要像电影里那样来还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
溽热的房间,潮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