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忆下,你在昏倒前是否感到后脑被重击?”
隋波坐在询问室,努力回忆中,神情痛苦又茫然。
“猫叫不太可能,而且我也多少接触到心理学,猫叫和昏厥联系起来是毫无可行性的。”负责询问的警察发现隋波内心在动摇,继续引诱,“人在突发情况下感知会出现混乱,记忆也会混乱,也许是你被击晕后出现错误的记忆也很有可能。想想,你的头是否会觉得很痛?”
隋波还在回忆,出于紧张和询问特有的压力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好像,好像是吧。”
“仔细想想,是吗?要知道用软布包住胶棍,只要位置准确,适当的力道就能击晕,而且不会造成任何外伤,也不会有多少痛苦。”
“……是。”
“很好,后续我们要确认嫌疑人是他们吗?”负责询问的警察拿出几张穿军服带猫脸面具的照片。
隋波凝思片刻,肯定说道:“面具是,其他不是。”
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员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落笔。
负责询问的警员神情凝重,敲敲他的桌子,“现在嫌疑人已经抓到了,穿着日军服,狂热的‘精日’分子,你要确认他们犯案时是否穿着军服。”
“好吧,你说是就是。”隋波两手一摊,毫无办法。
顾青拳头重重的砸向桌面,眼神像要吃掉他般,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圆满,其他两个都没问题唯独鲠在这小子上,不使出硬手段无法配合啊!好在只是模拟,摄像头没开,不然出大乱。发出怒火后顾青逐渐平静,家庭背景一般,没什么经历的学生会是查出真相的希望?本想对这小子另眼相看,这一吓把他吓怂了,同兔子般听话,开启摄像头后正式的询问取证出奇顺利。
隋波回宾馆时已经入夜,原来的房间已经解封,庞达标躺在床头玩游戏。离高考还有116天,隋波坐在书桌边漫无目的翻阅着,学校即将开学,本来征服废楼是很值得炫耀的事,现在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回家后父母不关心隋波状态,只注重的是开学模拟考,寒假有没有偷懒一考便知。
询问室外,在顾青指导下刘惑早早提交“正确”记录,并且承诺在庭上“如实”供述。对于真相他并不关心,只希望俞霜菲能早点落叶归根。俞霜菲出生贫寒农村,是家中的大姐,还有一妹妹和一弟弟,弟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为大姐的俞霜菲经常受到冷落,即便如此她性格仍然乐观开朗。前年乙脑大爆发,俞霜菲的弟弟不幸感染,可封闭和落后的思想观念认为是鬼神附体,一味拜山神使大部分孩子错过治疗,留下后遗症。为证明世上没有鬼神就从村里的山神庙后的鬼屋开始证明鬼神并不存在,哪怕被村民唾弃,被逐出家门,击碎迷信。
这两年过的并不容易,本以为可以走的更远可她却倒在这里。刘惑给俞霜菲父母报丧,他们的态度异常冰冷,触动山神,整个村子都不会接受她。
遗体着落成最大的问题,刘惑再次来到太平间看到俞霜菲已经结霜的脸庞,想起以前和自己开玩笑:如果发生意外就一把火烧了,骨灰做成一个独一无二烟火,让大家欣赏最后的美丽。刘惑不想照做,他无法确定自己能否经受时间考验,能做的是永远留住她。
运送遗体到异地丧葬程序繁琐,刘惑好在也是名人,花了一整天时间就走通宜城民政、卫检和殡仪馆,防腐消毒后明天运往魔都,他们相识的地方。在殡仪馆的选择上有两家互相竞争,各自拿出几个豪华定制的方案,刘惑没当面拒绝,直接到最偏僻的一家,没有过多修饰,也不用大办葬礼。
接待他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司仪,头发涂的乌黑油亮,双手插兜,三十左右。由于门庭罗雀,只好点根香烟忧郁的看着天上的云朵。他似乎认出刘惑,立刻踩灭烟头引导租来的车停到停车位。
即使白天宜城气温也有零下十度,他穿西装不冷吗?在交谈中得知这家殡仪馆恪守本分,已有快二十年没翻新,当地人不太愿意选择在这里送亲人最后一程,所以相对冷清。
“确实是有点老。”刘惑不在乎有多豪华,能将俞霜菲平安送抵,不要受到媒体关注就好了。当问到遗体保存时司仪介绍他们入殓师,一位看似年近花甲的老妇人,身体受到岁月侵蚀,可是她那双与众不同的蓝眼睛却映射出岁月带来的财富。
“您不是本国人吧。”
老入殓师以熟练的普通话回答,“啊,我是犹太人。在危急时刻很幸运大央国能接纳我们。”
对于历史刘惑还是有点印象:在朔历20世纪早期为避免罗斯国大革命和纳粹大屠杀来到大央,待战乱平息后有的回国,大部分则加入大央国籍,成为永久居民。
问到要遗体要保存多久时刘惑开始犹豫,俞霜菲在旁边肯定会说,“还保存个屁啊,一把火烧了,然后做烟花。”
“如果可以,我想永久。”
……
刘惑好像听到俞霜菲在旁边发飙,“侬脑子瓦特啦!我又不是伟人,存烂肉还要供世人敬仰吗?忘了我,还有更好的女人等着你啊!傻子刘!”
……
“孩子,要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久的,即便是钻石也有黯淡无光的那天。我们应该尊重她,为她完成生命最后的落幕。”老入殓师蓝色眼睛里闪现微微波纹,以岁月特有的目光看着刘惑。
刘惑叹口气,商榷后最终确定遗体保存到魔都火化最后制作成烟花。为能多陪俞霜菲几天是最折中的,也许她就生来是烟花,绚丽而短暂。
办理完相关手续,司仪准备好灵车开到公安局接回俞霜菲的遗体,即刻入殓。从始至终刘惑一直等候,上车后一直坐在灵柩边默默守候。开车的是为厚道的中年人,车速不快,但是很平稳。
刘惑和俞霜菲走后没多久有位客人不请自来,他的出现让殡仪馆所有成员都神经紧绷,他就是号称无案不破的老神警——贾先令,尽管已经升为检察长,但是他的办案能力仍然响彻警界,协助警方破了不少悬案,同时纠正不少错案,当他出现时就已经嗅出罪犯的味道。
贾先令去50多岁,身形消瘦,面色灰白,看似很无力却有着鹰一般锐利的眼神,身着蓝色大衣,胸口亮红色的“检徽”特别显眼。他看一眼停车位残余积雪的压痕就知道自己来晚了,不过没关系,会一会多年不见的“老友”。
美丽的端庄的前台见到他就没好气的说,“贾警官,哦不,贾大检,您这次来是要给家人定套餐还是给自己做套寿衣呢?”
前台叫舒沫,殡仪馆的人都爱称呼他沫子,爱美,更爱捣蛋。
做人到一定级别即使当面羞辱也不会对小人物计较,如果是土官员肯定肯定恨不得关她进小黑屋,鞭子麻绳一起上教她重新做人。贾先令只会随意的摊开双手,尴尬的笑笑,“小姑娘,不要那么紧张。这次我还是一个人,只是想找你们馆长谈谈。”同时锐利的眼神“洞悉”着她,几年过去了,相貌没太多变化当从气质上她从一个青涩的小姑娘长到成熟的女人。她素颜盘发,眉目间流转自信和从容。一身职业装,丝毫无法遮掩曼妙的身段,反而更能衬托她婀娜的身姿。正常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更何况丧妻多年,浴火干烧的老男人。
察觉到异样,舒沫有点心急,七分威胁三分恐吓:“看什么看!我们在这里后从没有害过任何人,如果你要在这里领套餐,抱歉,高楼多得是,随便选!”
“我相信他们不会伤害任何人。”老陶手把茶壶,信步走来,悠然道:“多年不见看来你一点都没变,你放心。在这里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好,不然一个离休的市委老书记会和他们一起喝茶聊天吗?”
“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熊爱国大声吼着,挥舞重拳一瘸一拐的要大镶贾先令。
贾先令发灰的脸色挤出几分笑容,他笑着说,“只要你们遵纪守法,我是不会拿你们怎么样,我只想见见你们馆长。”
有个瘦的像火柴棍的人从前厅跳出来,他甩开浮沉跳奇怪舞蹈:“昼明明,夜明明,南极仙翁露精明。昼有日,夜有月,黑白两转长日月。”跳罢他单曲食指,念,“无量慈悲,老熊且慢,切勿伤人,有阴必有阳,有因必有果。”
脾气暴躁熊爱国并没有收手的意思,瘸着腿就向贾先令一拳镶来。熊爱国早年在越南战争中受伤,烙下腿疾,但力大如牛,一拳可以镶一个坑。由于伤情未及时回大央,多年后发觉自己“被”死亡,户口本“被”注销。连跑众多部门提出纠正,由于在程序上无法证明本人和熊爱国是同一个人,一气之下闹出人命,最后被殡仪馆收留,成为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