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针锋相对
“哟!这又是谁?怎么见到本公主都不行礼的?”总算是看着徐蔚是她亲表妹,宜和公主很快将枪尖掉转,对上了昭明郡主。
昭明郡主却没有像徐蔚那样老老实实地与宜和公主见礼。她品级是比宜和低,但那又怎么样?她也是宫里长大的,是太后亲外孙女,宫里这些龙子凤女都曾是她的小弟小妹,她有甚可怕。
“我说宜和啊,姐姐不过是最近进宫少了几回,你就认不出我了?可见你心里没我这个做姐姐,真叫人伤心啊……啊,不会是你眼睛有什么问题,离远了看不清?要不要我过来靠近些,让你好好瞧瞧?”
这么说着,昭明郡主还当真向前走了几步,好似要让宜和看清楚她这张脸。
宜和公主面皮抽了抽,她可真恨不得就此一巴掌抽到那张恬不知耻的脸上。
可惜她不敢。
她是个娇滴滴的公主,而昭明郡主可是凶名在外的蛮人。她身边有宫女,有内侍,但这十来个人捆一块儿,只怕也不是昭明的对手。更何况昭明郡主身边的那些丫头仆妇,个个都是晋阳长公主调教出来的,就算这些下人不敢对她动手,对付她身的人也是足有余的。
昭明郡主在宫里住的时候,那个嚣张绝非没有倚仗。
一靠太后的偏心,二靠她自己和身边人的绝对武力。
宜和公主冷笑一声,打是打不过你,不过只要她不先动手,昭明郡主绝对不敢对她对手。
不过个小小郡主而已,她可是大齐金枝玉叶,有封号的公主。
“原来是薛家的皎皎。你娘不是马上要离京了?你不在家好好陪她,怎么有空来宫里玩儿了?”宜和公主拿手帕掩着嘴,上下打量昭明郡主,“啊,我知道了,皎皎你今年快十六了吧。也对,这么大年纪,也该找婆家了。只是你们家阴盛阳衰,夫纲不振的。也不知道哪家儿郎这么大胆子敢娶你回去。”
“啊,也不对。”宜和公主弯着眼睛,目光有些恶毒地看着昭明郡主,“我听说,也有人对皎皎你爱慕得很。说不定过阵子我就要给皎皎你道喜啦。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送一份厚厚的添妆。”
若是以往,听着宜和公主这样夹枪带棒的话,昭明郡主也不过是笑笑就抛到脑后。可是刚刚才知道这宫里针对她的传言,以及编排她与周庸的污言秽语是出自谁的指使,此时再听她这样说,昭明郡主一腔怒火还怎么压得住,当时眉毛一立,就要发作。
谁知道她还没发威,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宜和!”
寿王从昭明郡主身后站了出来。
“阿昀!”宜和公主惊叫了一声,忙给寿王行礼。“方才只看着阿蔚和皎皎了,倒没看着您。阿昀您别见怪啊。”宜和公主喊寿王的声音又甜又腻,像极了家里受宠的妹妹向哥哥撒娇。
只不过宜和公主比寿王要大一岁,反过来姐姐向弟弟撒娇……这个,就叫人有点别扭了。
寿王一向是宫里比较特别的存在。这跟他年纪大小无关,关键是他有个宠贯后宫的贵妃母亲,自己更是格外得皇帝偏疼。别说是宜和公主,就连加她的太子哥哥,在对上这位身娇肉贵的二弟时,都要放下些身段,凡事让着他些。
宜和公主是很娇蛮,但自从儿时她欺侮过寿王一回,又被贵妃狠狠收拾了一次后,对寿王这个弟弟就畏而远之。一想到他身后站着的顾贵妃,宜和公主就觉得心里发毛,浑身发颤。
寿王站出来,位置正好在徐蔚和昭明郡主正中间。宜和公主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两个女孩子,突然想到腊月里她太子妃嫂子曾经设下的圈套。
那次太子妃想将寿王和她所深恨的徐蔚一网打尽,结果鸡飞蛋打,把自己给坑了。
莫不是那次之后,寿王和徐蔚真的看对了眼儿?
日暮斜阳,泛红的暖暖日光斜斜照在这二女一男身上。寿王俊美无俦,徐蔚姿容绝世,二人站在一起,真如一对玉璧,完美无暇,连一向自恃美貌的宜和公主都生出艳羡嫉妒来。
她心里暗想,太子哥哥一直念着的徐蔚,只怕以后就要落在老二那个病秧子手里了。可真不值!
但转念又一想,若为了太子哥哥的夙愿出手拆了寿王与徐蔚的好事儿,惹恼了贵妃,她与顾筠的事不是也要黄了?顾筠虽是长宁顾家的长房长孙,可他从小就是贵妃养大的,一向听贵妃的话。且父皇一向听那狐狸精的话儿,若那顾狐狸不肯点头,她想嫁给顾筠就万无可能。
此时讨好贵妃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得罪贵妃的心肝儿肉。
她可不是太子妃那个疯子,进宫好几个月了,连宫里谁能惹谁不能碰都搞不清楚。落到今日田地,只能说一声活该,还牵累了母亲和哥哥,简直该死。
她是不关心母亲与贵妃之间争不争宠的事儿。左右她的同胞兄长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只要太子位子坐得稳,她在大齐就可以横着走。可在太子哥哥没成为真正的皇帝之前,她还是得收着,敛着,小心翼翼着。
宜和公主垂眸一瞬,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世上美貌女子何止千万,只要肯下工夫,寻一个如徐蔚这样貌美的女子给太子哥哥亦非难事。大丈夫嘛,哪能就拴死在一个女人身上?既然寿王喜欢徐蔚,那自己加把子力气,把他们凑做一对,让寿王承了她的情。寿王承了她的情,贵妃还能再如以往一样对她总是拒之千里吗?
打定了主意,宜和公主脸上的笑容也热情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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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阿昀是在陪我们家阿蔚赏花呢?今年天暖得早,这花儿开得也早,以往年开得更好些。不过咱们阿蔚这张脸,天底下也难找出几个能比得过她的。她往这儿一站,什么国色天香都要逊色三花了。”说着,她指了指徐蔚身前那朵粉白的仙云来,“来来,我叫人把那朵绞下来给阿蔚妹妹簪。”
“不用了,”徐蔚摆手,“这花儿开得好好儿的,剪下来给人簪实在可惜。我也从不簪花儿的。”
热脸贴个冷屁股,着实没劲儿。宜和公主在宫里从来说一不二,今天先被昭明郡主怼,后被徐蔚拒绝,心里哪能舒坦。可是当着寿王容昀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阴阴地瞪了昭明郡主一眼,挥手打算带人先离开。
“公主,可还要剪花儿?”提着篮子的宫女小心翼翼地问。
“啪!”宜和公主随手就是一耳括子,那宫女立刻跪伏于地,白净的脸上红了一片,“剪什么剪,给本宫滚一边儿去。”
徐蔚也没想到宜和公主的脾气现在会变得这么差,眼见着那个宫女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样子,徐蔚眉头微蹙了蹙。不过那是宜和公主殿中的宫人,要骂要打她也都管不着。
徐蔚拉了拉昭明郡主,示意她快些离开。
没想到宜和公主此时正好一个转身,目光在她们俩身上转了一圈,笑着说:“你们这是要去见皇祖母吗?正好,咱们可顺路,一道儿走吧。”
寿王慢悠悠向前进了一步说:“宜和你先走吧,我们没坐轿,走得慢。”
“没事儿,也不远了,我也不坐轿,陪你们走走。”宜和公主笑着说。
寿王目光闪了闪,面上依旧是淡漠的神情:“还是不用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去给皇祖母请安之后还要赶回景和宫用晚膳,不好去得太晚。我们走慢些却无事的。”
言下之意,宜和公主去给太后请了安就快点儿滚蛋,他们正好回去陪着太后晚膳。照这个点,这三人吃过饭也是出不了宫的,不用想,那两位郡主今儿是要宿在寿安宫里了。
宜和公主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她自恃美貌,又惯于撒娇,在皇帝面前,她算是最得宠的女儿,母亲也疼她如眼珠子一般。宫里那些兄弟姐妹,有点权势的都宠着她,没权势的都避着她。偏偏太后就不肯跟她亲近。
明明自己才是她嫡亲的孙女儿,皇祖母反倒跟薛皎皎和徐蔚更亲更近。对她的时候,跟对别的公主并无二致,并没有因为她的母亲是贤妃而对她有丁点儿的偏爱。
她觉得寿王今儿有点针对她,莫不是还揪着儿时的那点恩怨,所以不喜欢她?
她自小受尽千般宠爱,脾气是比旁人大些。有时候下人撺掇着,自己也会做出些冲动无脑的事儿。就拿她小时候欺负寿王的事来讲。那回也不过是恼了父皇把南边贡上来的红珊瑚珠串给了寿王而不是自己。可她真的稀罕什么破珠串吗?不是。她只不过气阿昀那个夭寿短命鬼敢抢她的东西而已。她觉得贵妃和寿王母子抢走了父皇对贤妃和她的爱,尽量贤妃时常告诫,叫她不要去惹关雎宫的那对母子,她还是将这两人视为自己平生的最大敌人。
所以那次她会冲动地当着好多人的面,把容昀从假山上推下去。
可容昀又没摔死,她也道了歉了,为什么父皇还要对她发那么大的火?为什么连皇后和太后也要骂她?连原本要封的公主封号都被推迟了好几年。之后那三个月,她更是倒霉透顶,不是掉到池子里,就是弄坏太后心爱的东西,有一回甚至直接从秋千上摔下来,差点摔死。直到贤妃亲自去关雎宫求见了贵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求的,之后她身边才慢慢消停。她知道,这是贵妃在教训自己。虽然因为贤妃的苦苦哀求,贵妃放了手,但那三个月如地狱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底还是给她种下了深深的恐惧心理,觉得贵妃是个疯子,偏这疯子有无数的手段可以叫她于无声无息间死去,还半点不落痕迹。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贤妃以前再三叮嘱她不要去惹关雎宫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止是条狐狸精,更是条毒蛇。心黑手狠。
自此她就离关雎宫远远的,离寿王这个比她小了好几个月的弟弟远远的。可是好些年过去了,她慢慢走出了当年的阴影,再将目光投向关雎宫时,却被那里的另一道身影给噙走了心。
为什么顾筠,非要是那个女人的侄子呢?
想到顾筠,宜和公主的心脏狠狠地跳了跳。她知道顾筠出使西番去了。太子哥哥与贤妃闲话时,她也在一旁听得真切。旻哥说,看皇上的意思,是将来要大用顾筠的,所以才把他放出去,想叫他多些资历,多些磨砺,贤妃深以为然,还有些担忧,怕顾筠将来手中握了权势之后,对寿王来说又会是一大助力。
旻哥未置可否,可宜和能看得出来,这个同胞哥哥对寿王终究是多了分戒备心思。她怕太子哥哥为了削弱寿王的势力而选择对顾筠下手,便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对太子说:“顾筠可是我的人,哥哥你不许动他!”
她到现在还记得太子听到这话时,看向她,目光中那震惊的模样。
宜和公主不觉有些得意。
等到她嫁与了顾筠,将他的心牢牢握于手中,那么顾筠不也是太子哥哥极强的助力了吗?他可是长宁顾家长房长孙,将来必会接掌顾家的人。天下清流士子,无不以顾氏为师。到时候,太子哥哥的地位又有谁能动摇得了?
寿王吗?她又看了一眼寿王。
柔柔弱弱貌若好女的家伙,谁知道能再活几年?
她心中还在得意地畅想,却听寿王温和却又显得冷冰冰的声音:“你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