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緗玥的一句话在墨漓的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终是,该来的总会来,挡也挡不住。这些日子自己总贪恋着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日子,好想自私的将她留在这里,只怕出了山洞随之流失的还有她对他的那份亲近吧。
“再过上几天吧,我好把路上需要的干粮细软打点好。”强压这心头那份浓浓的不舍,尽量平缓的说道。其实自己知道那为了打点多待上两天的话,,也是为了多留恋一下两人再此平静的日子,出了山洞门,一切都会变的难以预测了。这样的日子恐怕难以存在了。
“好的,还是你细心。”绽放出恬静笑容的緗玥丝毫没有注意到墨漓的异样。
几天后
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包袱的緗玥和墨漓离开了他们居住了大半个月的山洞。遵循墨漓的意思,他们会一直往东行走,直至到达东北方向边界处一座高耸入云的乾坤山。路途非常遥远,而且会危险重重。关于这座山的传闻,緗玥也曾在于婆婆一起赶集的小镇上听闻不少,传说此山遍地灵花异草,稀有珍贵,山上更是隐居着不少得道高人,有着飞天遁地之能,是凡人心中神圣的灵山。
只是那山势险恶,常年云缭雾绕,可见度极低,还有瘴气弥漫其中,使得凡人不敢靠近,也是总所周知的禁山。对此,緗玥也有些不解为何偏偏要长途跋涉赶去那众人闻之色变的乾坤山,墨漓给出的解释是那里可以躲避那将军的搜捕,可以有个清静的居所。緗玥对他所言却隐隐疑惑,若只是外了躲避那将军纠缠,大可以隐身躲去邻近的国家生活,又何必费劲周折去舍近求远?
直觉告诉自己事情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必是别有隐情。只是心中所想,緗玥却不会问,对待墨漓自己是全身心的信任,不单是他两次救过自己性命,更是自己对他那没来由的熟悉感,让自己放松信赖。他不说自是会有他的理由,既如此,那纵是一路艰难险阻,自己定会跟他一起去闯。
只是在那之前,自己需回那山脚下曾居住的小屋一趟,得去看看葬在山谷中的婆婆,陪陪她,跟她道声别再走。
再次回到陪伴自己多年的居所,室内破碎凌乱的一切刺痛了緗玥的眼睛,看来自己走后不久,这里被人多次翻查过,而且人数还少。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这些曾与婆婆共存的美好回忆,竟这般在他人手中被践踏,怎能不恨不痛?
“别哭,等这一切安定了,我一定会带你回来,我保证会帮你把这里重新整理好,跟原先一样,好不好?”站在緗玥旁边的墨漓,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心痛不已的拉过身边微微抽泣的纤细身影,细细擦去她腮边的眼泪,揽入怀中。
靠在温暖的怀中,听着低沉坚定的话语,淡淡的蔷薇香萦绕在呼吸间,是那般的安心,真想永远待在这个怀抱里。
“好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一个人太孤单了!”低低的呐呐声,因羞涩几不可闻。即已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就不会迟疑,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自己是希望他能相伴一生的,虽不明白这是不是爱,但却知道自己不愿失去。
“真的?你的意思是?”断续的话语中包含着太多的惊喜和不确定,似乎一时还未能反应。
“嗯,真的”嫣然一笑,为他的反应暖心不已。冲着对方重重点下头,这样的他真可爱,哪像平时狡黠的像狐狸的人,真难得看到如此痴呆的样子。
“漓,你反应”调笑的话语尚未出口,下一刻已经被人重新揽入怀中,力道之大,似要被人揉到骨子里去。
在布满晚霞的黄昏,傍晚的风很凉很凄美,緗玥备好酒菜和祭品,在墨漓的陪伴下来到婆婆的坟前,风轻轻掠过衣裳,荡起坟前的长草在绚丽的霞光中缓缓摇曳。当初的墓依旧无损的静静矗立,只是多了些不知名的野花在悄然绽放。幸亏当初将墓选在这僻静的山谷中,才得以逃脱那些人的波及。
“婆婆,您在下面还好吗?緗儿要离开了,特来向你辞行。”跪于坟前,摆好祭品,燃上香烛,纤细的人影静静举起一杯清酒,细细洒在坟前。这一方宁土,婆婆就躺在黑褐色的泥土下,就这样静静睡去了吧。
”今天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婆婆,若你在天之灵,请您原谅緗儿不孝,未能常伴坟前!”在难过到无法自抑的梗咽声中,郑重的在坟前磕下三个响头,还有心中无言的愧疚!
“婆婆,緗儿要走了,緗儿答应你,只要緗儿没有陨命在外,就一定会再来看你。”站起身来,身体因为悲伤微微颤抖。眼中泪光点点,喃喃细语中有难过、有不舍
“别再哭了,我会心疼的。”一直站在身后默默凝望的人,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高高的草丛地上,无助而安静,像要被湮没了那么伤怀,心就募地疼痛不已。
轻柔的拭去停留在她颊边的泪,眼中有浓浓的怜惜,温柔得如同天空中化不开的云彩。
“婆婆,墨漓再此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照顾好她,保护好她。”坚定目光落在那芳草萋萋的坟头,淡淡的话语却如同誓言般不容置疑。
拥住身边微微冰冷的人,给她以呵护般的温暖。转过身,那身后摇曳的草地伴着漫天的晚霞绚晕了人的眼睛。
坐在墨漓早已备好的马车上,一路向东疾驰,倦怠的斜倚在厚实而柔软的衾垫上,心下感激于墨漓对自己的细致周到,这确实缓去沿途不少颠簸之苦。
上路已有几日了吧?看着沿途不断变化的景色,已渐入荒芜之野。
车前有锦帘随着车身的颠簸,不停晃动着,遮挡住了緗玥凝望的视线。看不到驾车的那修长的身影,但想必正全身警惕的策马奔行吧。心中弥漫着纠结的疼惜,上路后的墨漓完全变了样,没了初识时的散漫调侃,总会惹到自己气极无语的模样,而是一脸肃穆之色,时刻都处在警惕之中,明明已走了老远的路途了,想来那个将军一时半刻也不会找到他们,该是安全了才是。
墨漓却神情愈发的凝重和不安了,这让人颇为费解。其实緗玥还好,自己可以在车上休憩,就是晚上偶尔露宿野外,墨漓也会整宿守护着自己,极少入眠。连日的奔波和操劳已让他日渐消瘦,眉宇间的疲倦让自己不舍。这样下去,不等到达目的地,他身体就会先垮掉了,决计不能再让他如此了下去。
主意打定,装着不经意的掀开门前的帘子“漓,天色也渐暗了,我们今天就不赶路了吧,在前面找个地方停留休息一宿在走吧?“
“玥儿,你是累了吗?还是哪里感觉不舒服?”停下马车,细长媚惑的眸子中布满担忧和疲惫。
“呃,有点,可能坐久了马车有些略微的晕眩,休息一下就好了!”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如此的紧张,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累,即使他刻意掩饰,也可以从日益憔悴的面色上窥见一二。
“对不起,这两天只顾着赶路,没照顾好你,累坏了吧,那我们今天就不赶路,今晚就在这歇息吧!”勒停了马车,对上緗玥恬美的面庞,低沉的语气中浓浓的自责和不舍。
傻瓜,受累的是你,伤好后都没能好好休息,还为了自己在日夜赶路,这份情谊自己如何才能偿还的了?扶着墨漓的带自己下车的手臂,緗玥的嘴角微微翘起。为了找个理由让他安心休息一晚,自己不介意撒个小谎。
墨漓细细铺垫细软的干草,自己忙来忙去,却让緗玥静坐一边,不允插手。又去车上抱来一床薄被垫上,这样她晚上睡眠时才不会被地上的湿气侵害。随后又找来些枯枝败叶聚在篝火旁边,以备不时添进。并架上一壶湖水,待烧开后再喝,这是特意为緗玥准备的,在这凉如水的夜晚,自己习武的体质,喝凉水已是习惯,即使是数九寒冬也无大碍,只是緗玥体质尚弱,怕长久喝凉水胃会不适。
“饿了吗?吃点干粮吧,水待会就可以喝了。”回身递过放在一旁的干粮袋,意外发现緗玥正盯着自己。
清冷亮澈的眼眸映着簇跃的火苗,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蓦地,想起那个夜晚自己对她的侵犯,想起那暴露在月色中的如玉般的凝脂肌肤,心头不禁一窒,赶紧撇过头,不敢再看那个清丽中平添媚惑的人一眼。心下暗暗斥责,曾就因自己的私心作祟,害那人受了伤害。那一发簪不仅刺在她身上,更刺痛在他心上。为了她的决绝,为了她的伤,心疼的几乎窒息,他多么宁愿她伤的是他,而不是她自己。
其实那天以后,自己并未离开,而是每夜守护在她的窗外,在她看不见的视线外,深深的注视着她的容颜伴随着无尽的懊悔。就因为自己的失落害怕,一时控制不住,犯下了自己都难自恕的过错,虽然,最终的伤害没有发生,也得到玥儿的原谅,但那一簪的伤、淋漓的殷红,是午夜梦回时横亘心中的痛。同样的错岂能再犯两次?自己已暗自起誓,不会再伤她分毫,就算哪天回归身份的她,忆起前生所有的记忆,从而离弃他,选择回到那人身边,自己也会选择放手哪怕会因此痛得遍体鳞伤!
“你怎么了?”起身到墨漓身边坐下,疑惑的盯着突然扭头过去的墨漓,不知他为何脸上有自责还有不明的忧伤。
“玥儿,你会离开我吗?”心中的苦涩慢慢弥漫,不敢对上那清澈动人的目光,跳跃的火焰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不会的,我们说好会相伴一生的啊?哦,还是你另有目标了?”淘气的语气,微微将头依靠在那人的肩膀,心中却不禁风起云涌:怎么了?,再次见面,墨漓变化了好多,不再是那个总出言调侃自己的人了,内敛沉默了好多,也没了以前对自己那些越轨的举止了,只是这些隐隐的隔离却让自己心中有些不舒服。还是自己的那晚的举动导致的吗?也许那晚自己行为确实有些过激了,可自己后来不也在旧居表清了自己的意思吗?他还不明白吗?那是对他的不确定还是对她的不确定呢?还是另有所因
“玥儿,你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存在,我的心至始至终都只会有你不管将来如何,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这句话。”哪怕知道你心中没有我的位置将緗玥揽进温暖的怀里,将没有说出的话深深埋进心里。
”哈哈哈哈,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真是感人啊。”突兀的笑声,打破了这难得的祥和宁静。一个黑色长袍,面容冷漠的瘦高的人影倏忽的出现在几丈开外的土丘上。虽然口中在笑,却看不到一丝的表情变换。
“不知夜魅将军今夜到此有何贵干,不是这么好的兴致为看我们谈情说爱来了吧?”轻轻推开怀中的緗玥,拉至身后,绝美的面庞冷淡的看不出丝毫表情。
“哈哈,墨漓圣使真会说笑,我无事哪敢来打扰圣使和炎王的好兴致啊。只因鬼王得知圣使已找到炎王大人,特意嘱咐在下接圣使和炎王大人过府一叙,备下薄酒,聊表敬意”。话虽对着墨漓在说,目光却对着被护在身后的清丽佳人,阴森的笑容里隐隐流动着算计。
他们口中的炎王指的是谁?那阴森的目光如芒刺在身,感觉他们倒像是冲着自己而来,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啊,认错人了吗?
“对不起,我们还有事不能去赴约,麻烦去跟你们鬼王说声,等我们事办完了,一定去贵府拜访。”冷冷的语调依旧不起丝毫变化,然拉着緗玥的手却在不知觉的收紧。微微泄露着内心的不安,
“墨漓圣使,你这话也未免太不给鬼王薄面了吧?都到这里了,还不肯赏脸喝杯酒?”虚伪的言语中已有隐隐的威胁。
“哼,是吗?如果我们坚持不去,夜魔将军估计就会动手来请了吧?”冷冽的言语中几许不屑“既然来了,干嘛不把你的一群手下也一起请出?”
“哈哈,传说中的圣使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啊,只是鬼王命令不敢违,那就容在下等人讨教一二了”。阴狠的语调狠狠撕去了伪装,估计早已等待到不耐了吧。
一个手势,四野顿时冒出一大批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不是死士就是杀手之类,看来是早有准备,设下埋伏了。
“不要伤了她,否则后果不是你们所能承受的。”淡漠的语调充满警告。将緗玥拉到一个较安全的地方,看来这场硬战是不可避免了,但他要护她周全。
“当然。”意外的得到认可,鬼王们的命令就是活捉她,况自己今日所带都是鬼族中的功力佼佼者,不觉得他们还有从自己手掌心中飞出去的可能,如果真困不住,那王也说过,若是得不到亦要毁去。射去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玥儿,害怕吗?别怕,就是丢了性命我也会保护你的。必要时你就乘上马车先走,不要管我,那不是普通的马,它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的"轻柔的在她额边印下一吻,转身离开,目光中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开始吧。”挥手间,那月白色身影已与那群黑衣混战在一起,在腾起的阵阵黑雾中看不真切。对方是早有预谋,来势汹汹,墨漓和她能安全离开吗?
心紧张的纠结在一起,看着那月白色身影上渐渐漫散的嫣红,不禁心急如焚。他怎样了?在这么多高手的攻击中,饶是他再武艺高强怕也是占了下风吧那越来越多的血迹不知是他自身还是别人的。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是这么一无是处,就这样眼睁睁看他陷于危难中而无能为力吗?
不,决不要,她不能让他死,还要他永远陪着自己浪迹天涯呢。
下面得打斗越发于寒漓不利了,原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迟缓不少,凌乱的长发也在风中飘舞,想来灵力已消耗巨大,只是凭毅力在坚持了。
啊,那是?借着朦胧的月色看见那一个瘦高的黑色的身影在众人缠斗中毫无声息的来到墨漓身后,正是那暴虐的夜魅,高举的大刀反带着阴森森的寒光已到寒漓正在激战的背后,如同暗夜中嗜血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此时缠斗中的墨漓尚疲于应付那些自杀式的杀手,未能察觉到身后潜在的危险,即使发现,也匀不开手脚挡避着暗袭而至的大刀,若这一刀下去,寒漓恐怕必死无疑。
“不——!”巨大的恐惧袭击着緗玥的意识,一股力量伴着厉吼破体而出。刹那若一股风席卷而过过,瞬间已移至墨漓身后,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同时,也闻得夜魅一声闷哼,緗玥体内一道金光破天而出,反弹带来的巨大力量,将夜魅击飞三尺开外,重重落下,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却依旧不可置信的望着緗玥瞪着眼睛,有震惊,有不解:这这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的灵力不都以被封印了吗?
“玥你怎么能怎么能”同样震惊的还有墨漓,只不过惊慌已让他顾不上其他了。嘶哑声中盯着身边渐入昏迷的人儿,心痛的无以复加。
瘫软的身体落如熟悉的怀抱,听着耳边已语无伦次的话语,緗玥强制自己睁开已渐渐涣散的眼睛,抚上那焦急悲痛的面庞,即使沾上血污,发丝凌乱的有些狼狈,可还是那般移步开目光的美。
“漓你没事就好别担心我不想看你难过的样子”挂着淡淡欣慰的笑容,拼尽最后的意识说完一句话,下一刻已完全坠入黑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