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倏然之间,一招“骊龙探珠”,乌龙神鞭从空中旋转而下。此招本从草原套马术变化而来的,乃“末水鞭法”中最阴险的一招,防不胜防,暗含三式,连续袭向毛德祖的颈部和左右两足。
这乌龙神鞭极其柔韧,却又坚硬如铁。制作时须先用冬天海上捕到的鲨鱼皮做整张切割,然后划分成若干宽约粒米尺寸的长条,再放在松脂桐油之中浸泡数日,捞出以后,每日还须进行风吹日晒冰冻药渍,当中复又加上槌击木敲,经过这样反复处理,三年之后鱼皮缩成针细般的长丝,然后再经磨锉钉铆,才得编制而成这么一条丈余长的神鞭。
一直在静观其变的毛德祖,看到长鞭袭来,果然非同小可。
毛德祖早就听闻过李德裕祖传一套“末水鞭法”,山下第一眼就认出李德裕来,正是因为他腰间这条既能盘腰护身、又能解开制敌的长鞭,只不过之前从未见李德裕施展过。
此时,神鞭真的如同一条乌龙,神出鬼没,左侵右袭,上盘下绕。眨眼之间,毛德祖已被风声鞭影包围,不见周围景物。
毛德祖全神贯注,宝刀护体,从李德裕移步之中辨得方位后,迅速使出“混一刀法”的第三招“月出祁连”,双刀分拨后又立即下压,身体腾空而起,借助神鞭的弹力,越出了鞭影包围,跟手一刀,劈向李德裕。
李德裕刚刚占得上风,正欲抽向毛德祖的左手手腕,不防已被毛德祖破掉了鞭法,更见他挥刀向自己袭来。大惊之下,也自生变,左手单刀虚晃,迎向毛德祖。当啷一声,趁着刀身相撞,李德裕右手神鞭鞭梢已经卷向崖边露出的古松树梢,脚尖一点,一招“灵光重影”中的“风中飞鹞”,鞭势连点,飞向山下,转眼已经消失在山谷之间。
毛德祖待要追下山去,已是来不及了。回头看看地上的几具断骸残躯,心中暗自叹息,平生第一次杀人,而且杀了这么多,虽说迫不得已,但也是罪孽深重,明绍法师面前又当如何解释。边想边用刀将地上的尸骨挑下山谷,指望夜间野狼来吃了它们,随后,用草抹去刀身血痕,一步步下得山来。
再说李德裕逃下山来,本想从前面钱家渡口坐船回到江北,跌跌撞撞地,正要走上大路,“突”,被一块鸡蛋大的卵石打在后脑勺上,他回身看看,却不见投石之人的踪影。李德裕知道投石之人肯定不是毛德祖,他不可能这么快地追上自己,转身又走。“突”,又是一块砸到了后脑勺上,再看,还是没人。转身再走,“突”,又是一块。连续三下,都给打中了,后脑勺上瞬间鼓起了三个大包,不由得李德裕心头火起:他奶奶的,太烦人了,这江南之地,哪来的这么多的高手,想弄死自己,就痛快点,直接一下就完了,这不是老猫戏鼠,拿自己寻开心嘛。
李德裕想想不服,回过身来,向山坡方向仔细望去,还是无人,只看到有几只羊儿在路边吃草。李德裕心里一下明白,嘿地一乐,随手挥鞭向羊儿抽去,“咩咩”两声,两只羊儿已经倒地吐血死亡,另外几只羊受惊后,惶恐地爬向山坡。
“住手,不要杀害我的羊儿。”但见山坡草丛中,笃定地站起一个少年,向李德裕不紧不慢地说道。
“去死吧你!”李德裕心头这么忍受多年的压抑、上山之后遭到的挫败,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几步之间冲到少年面前,手中的乌龙神鞭再次高高扬起。
“川儿,快快闪开。”只听得一声呼喊,紧随着,一根禅杖从渡口方向破空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