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李德裕盘算来,盘算去,既然两次围攻都不奏效,那就用车轮战法对付,三个人轮流替换上场,一来消耗对手体力,二来中间如有机会,也可以乘隙合击,攻其不备。想定之后,李德裕把头转向“河东鼬”,用目光示意他再次上场。
“河东鼬”的高祖原本是并州城内的讼师,颇有家产,鼎盛时期,并州府衙前的半条街都是他们家的。其高祖胸中有墨,囊中有钱,素习武功,人又聪明,使得一把单刀,喜爱结交江湖游侠。一年夏天,因生意清淡,独自跑去管涔山中,偶在林荫间看啄木鸟觅食,悟出一套直攻要害的刀法,遂以姓名之,自称“言氏诛心刀”,重回并州,一时间竟令群雄铩羽,因而名震河东。言家世代单传,等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却由于狂嫖滥赌,家道中落,只教得孩子识了几个字,死前把这套刀法传给了孩子。偏偏这孩子也是不成器,从小尖酸刻薄,爱占点小便宜,长大以后,也没正形,整天蹭吃蹭喝,席间酒一多,喜欢眯起眼来,唱两句不着调的淫词荡曲,还很觉得自己了不起,时间长了,人送外号“河东鼬”。看看并州城混不下去了,跑去平城投军,就这样来到了李德裕马前听命。
看到李德裕递来的眼色,“河东鼬”心里犯怵。刚刚领教过对方的厉害,哪敢贸然上场,但是李德裕的命令又不能违抗。“河东鼬”咬咬牙关,这节骨眼上也只能强打精神,拼死一战了。
“河东鼬”持刀上前,双腿腾空,眯着眼来了兜头盖脸的一招,口中还高声叫出招数的名来:“雪-压-松-枝------”
“咔啦啦!”
还没等他把“枝”字的长音拖完,毛德祖手中的刀已经插进他的嘴里,刹那间,面颊已被割裂,随着毛德祖的右腕转动,嘴中的三十二颗牙齿全被宝刀崩掉,和着被钢刀搅得稀烂的舌头,一张脸已经成了鳄鱼模样,血肉模糊。
“河东鼬”痛彻心扉,可又被血肉堵着嗓子,喊不出声来,五腑六脏全是想吐的感觉,然而,并不等他吐出来,但见毛德祖的宝刀一挥,“河东鼬”身子随之倒下,已然气绝。
李德裕和“大蛤蟆”均是脸色惨白,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今天断无逃生的可能。
“上!”死到临头,倒也不再惧怕。
“大蛤蟆”一手持刀,一手从衽襟之中摸出一把锃亮的钢珠,暗运劲力,一挥手,数十枚钢珠激射而出,分别打向毛德祖身体的“印堂”、“水沟”、“廉泉”、“尺泽”、“列缺”、“足三里”、“犊鼻”等诸个关键穴位,这手正是他从吕梁俞家偷艺学来的独门秘技《明珠暗投》中的最后一招“鲛人挥泪”,意在向死求生,百中一得。
毛德祖刀起刀挥,浑不在意,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去,“大蛤蟆”射过来的数十枚弹子已经被挡落到草丛中,剩下最后一枚,却是被毛德祖的双刀随意地夹持在刀身之间。
“大蛤蟆”脊背上的汗水涔涔,面如死灰。
毛德祖用右刀刀尖将这最后一粒钢珠盘到左刀刀身的根部,看着“大蛤蟆”微微一笑,说到:“其实,我应该谢谢你,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偷出这羊皮坎肩,不假装晕倒,可能我也就和其他兄弟一样,被生生埋葬在陵墓里了。只是,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怕是不想饶过你,今天,我就替他们打发了你吧。”说完,真力潜运,右刀一挥,“錩锒”一声,只见火星一闪,左刀上的钢珠顺着刀身迸射而出,直直射向“大蛤蟆”的右眼,还没等“大蛤蟆”叫出声来,钢珠已经震碎他后脑的颅骨,贯通出一个酒盅大的洞眼。
这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眼见得“大蛤蟆”的一缕亡魂幽幽出窍,朝见阎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