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濯一言不发, 徐徐抽出佩在腰间的鸣渊剑,毫不犹豫地袭向了梁云冀, 倒叫梁云冀措手不及,匆忙抬起长刀挡下杀招。
“为什么?难道你便丝毫不在意那丫头的生死?”他面露震惊, 似是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漏洞。
宫濯从容不迫地进攻着,听见他的话,唇角还微微噙起了笑意:“阿娴……腰更细些。”
或许,不仅是腰,她的发丝、她的眉眼,她的双肩, 她的指尖, 她的玉足……她身上的每一处, 乃至她的姿态、她的□□、她的呼吸……仿佛都已铭刻入他骨、铭记于他心, 烙印于他魂。
是不是她, 一眼便足以认出。
宫濯一出手, 便有几名暗卫前来助阵,梁云冀那方亦然,崖上的战斗瞬间变得激烈起来。若单论身手,或许要数宫濯这一方更上一层,但黄梁寨之人熟悉地形,又占了几分优势, 短时之内倒是势均力敌。
押着徐海经与顾敏的人见他们失去了作用, 不耐烦地踹开了他们加入了战局。至于徐海经与顾敏, 许是他们运气好, 人还被绑着,眼睛又被蒙着,在这般混乱的战局中居然也没丢了性命。宋清娴与二十赶到崖边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们两个在刀光剑影中东滚西扑,狼狈是狼狈,但也就身上染了些灰,脸上多了几道擦伤而已。
宋清娴一时看不过眼,对二十道:“你去把那两个拎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再回来吧。”
“那你呢?”郡主的安危优先,二十短时拿不定主意。
宋清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笑道:“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话音未落,也就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二十面前,快得若施了仙法。
宋清娴说能照顾好自己并非虚言,若只论轻功,在场之人恐怕大多不如她,是以,她就这般轻飘飘地从战场的一边挪到了另一边,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很快,她找到了一个可攻可守的极佳的地理位置,那是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稍微比其它位置高一些,又有植物遮挡,正适合她纵览全局而又不被人发现。
夜色浓重,人影混乱,但是宋清娴还是一眼便从其中找到了她家阿肃,他正拿着剑,临危不断地应对着梁云冀攻过来的一招一式,时而攻击,时而退防。这般激烈的战斗仍不能削减他的清雅,任敌方万般威迫,他依旧行动如风,若夜间舞剑的仙人。
梁云冀刀法不错,可到底比不上宫濯剑法精湛,初时因着一身的狂气与力气还能与宫濯打个平手,可战局拖得越长,对他越是不利。渐渐地,原本还能与宫濯平分秋色的他便落了下风。
“别理其他人,诛杀狗皇帝要紧!”勉强地又躲过一个杀招,眼看自己就要不敌,他急忙喊道。
到底是黄梁寨的大本营,个中好手不少,梁云冀这么一喊,立刻有几人飞了过来,几人合力围攻宫濯,短时内竟真的将他困住了。
暗卫们几番欲过来救驾,奈何身旁有其他人缠住,脱身不得。
宋清娴不敢贸然现身给宫濯添乱,正躲在大石后欣赏宫濯优美的战姿,贸然间看见了这么一幕,又急又气,随手捡起身旁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石头便砸了出去。
“岂有此理!敢欺负我家阿肃!”
不得不说,宋清娴今夜的准头不错,石头一出,嗖地一下,正中一人的额头,那人正举着刀劈向宫濯,蓦地头上一痛,尽管未危及性命,却也叫他晕了好一阵,宫濯见状,当机立断,把剑一横,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宋清娴大受鼓舞,又如法炮制扔出了几块石头,可惜准头都比不方才,只砸中些胳膊腿之类,小作骚扰。倒是宫濯,像似发现了她的存在,目光精准且锐利的瞧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只一眼,他周身的气息即大变,仿若受到了天神的庇佑,气势如虹,迅若雷霆。
鸣渊剑遇血则鸣,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的的性命,围攻宫濯的人相继倒下,就连梁云冀,也被脱身后的暗卫合力捉拿。
黄梁寨,大势已去。
宋清娴从大石头后跳出来,飞快地迈动着小腿向她家阿肃跑过去。
未料此时,黑暗中却有一道影子突然跑出来,扑向了宫濯:“狗皇帝!去死吧!”
他身上似乎绑着什么东西,火花正不停地往外冒,不过几息,便有“轰轰轰”地几道连续而紧凑的爆炸声响起,震耳欲聋。山体仿佛也因此动摇起来,有石块脱落,爆炸的中心,还有横飞的血肉和肢体。
绑在那人身上的东西,是□□弹。那人为了刺杀宫濯,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瞧那爆炸的规模,便知他所抱的□□弹不少。
悬崖因爆炸直接脱落了一截,宫濯那时正巧站在那一截之上,尽管未被爆炸波及,却在后退时退出了悬崖之外,伴随着脱落的石块一同坠了下去。
“阿肃!”
宋清娴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惊地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几乎是飞一般冲了过去,然而即便如此,待她到达崖边时,那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宫濯的身影。她想也未想,直接纵身一跃,亦消失于崖间。
夜风吹过,因爆炸而扬起的尘土散去,崖上一片狼藉。仍活着的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静默。
人道崖山险峻,悬崖深不见底,即便是常年住在黄梁寨上的人,也说不清这悬崖底下究竟有什么。
……
宫濯醒来之时,天已经微微泛白,有一双小手在他胸前胡乱扯着,要扒他的衣服,小手的主人正一边啜泣一边动作,偶有泪水滴在他胸前的肌肤上,带来微凉微凉的触感。
他急忙捉住了那双“施虐”的手。
“哭什么呢?眼睛都肿了。”清冽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宋清娴不做声,小嘴一扁,干脆将整张脸都埋入了宫濯的怀里,啜泣无声,但宫濯明显觉得,落在自己胸前的泪水更多了。
“莫怕,我没事。”他伸出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轻哄着,安抚着。
怀中之人肩膀微抖,虽然她一个字也不曾说,但是他知道——
他的小姑娘,定是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