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几个网站,打了几个电话,中介给我找了京科花园的一个四居室,没错,我要换房了!
爸妈说了要来北京旅游,顺便来看看我住的地方。我的神呐,可不能让爸妈看到我现在住的这种老鼠窝,不然二老得心疼得让我回去啃老。
我晚上在宿舍里宣布我要换房的消息,宁同学很惋惜地说;“恭喜钱哥,终于脱离苦海啊,以后小弟们没人照顾啦。”
我笑着说:“我也是没办法啊,爸妈要过来,总得让他们放心。再说了,焉知不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呢,呵呵。”
那个来照顾孩子的大妈已经搬走了,住进来两个女生,从来不跟我们有任何言语交流,我在走道里宣布要搬走,她俩明显在屋里听到了,也没出来给个反应,有些人是挺有个性的。
小苗很大气地拍拍宁同学肩膀说:“放心啦,兄弟,还有我在的,以后山中无老虎,有我苗律师称大王,哈哈。”
孔禹还是很惋惜地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敷衍着说:“会的,多多挣钱啊,一定要加油,保持联系。”
大家一同帮我把行李都搬进出租车上,约了周末一起吃饭后,孔禹跟着车送我到了新居,是个二层,南北通透,我这间是次卧,3000块,主卧里住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房东的亲戚,也是我的二房东。我是周五上午搬过来,二房东还在上班,但他预先把钥匙放在物业让我取,从电话的声音我初步判断,这个二房东很好相处的。
我从物业处拿了钥匙,跟孔禹一起把行李抬进我的房间,从孔禹不时的“哇,哇”声就可以知道,这间房很让人满意,首先真的是很通透,上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满身满心暖意,然后房子装修很温馨,淡黄色的壁纸,配上无处不在的绿植,随处可见的小书柜大书柜,还有个客厅,电视机就在沙发对面的墙上,真是好。卧室里双人床也是鹅黄色的被罩枕头,有书桌有衣柜,还有其他实用的家具,厕所空间也不小,厨房里还有微波炉、烤箱和各种锅具,总之,我想要的,都有了。对了,特别还有个衣帽间,现在里面放着两把吉他和一堆暂时不用的桌椅,估计是房东留下的。孔禹感慨说连这个衣帽间都比他那间大了呢。我当然承诺他周末让他过来坐坐,他是欢喜不已,为我高兴。
安顿好,我请孔禹在小区边上的山西面馆吃饭。孔禹提出我那间还挺大的,是不是可以放在榻榻米啥的让他在里面处,分摊房费。我一想,反正也是单身,是个好主意,不过,不知道新的舍友是什么意见,还是相处一段看看吧。
午饭后,我在新房里美美睡了一觉,才慢慢走去律所上班。刚走到大办公室门口,就听见噔噔噔的高跟鞋声。
席律师几乎是冲进主任办公室,喊着:“主任,你说着都什么人吧啊?我早跟你说过,不能这么随便放小吴走,毕竟我们培养了他六年,他的业务能力都是在振华才有的,说走就走,这不,你看看,他还没完没了了,前面那个说我们诽谤的案件还没开庭呢,他又在法院立案要求我们返还那20的廉政保证金,我真是气死了,这不,传票已经送过来了?怎么着?叫佳星和小琴过来开合伙人会议?”
主任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接着说:“对哦,我都忘记了,现在这合伙人会议早就是谁都能参加的了,怎么,主任还要通知您的福将猛将大将李云帆参加么?要需要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啦?”
王主任对席玉梅这么长没停顿的说话方式有些烦,前面本来在想些什么,因为她的嘴巴一直不停顿,导致很快就忘记了,一忘记就有些生气,就对席律师说:“让云帆过来吧,还有,钱一泓也过来,听听看,从法官的角度,也发表下意见。”
席律师一脸不解嘟囔着:“李云帆有列席合伙人会议的惯例,我们可以说,可小钱才刚来一年多,上次都参加过了,这次为啥也能参加?”
王主任说:“你别上纲上线了,啥惯例的,讨论案件嘛,我们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反正不用多掏钱,有什么关系?也让他们感觉到我们对他们是很重视的,我们又不吃亏的。”
席律师一转念,突然很赞同了,说:“还是主任您站得高,看得远。我去通知他们吧。”
整个大办公室只有三个人,我装作卡座里看案卷,林律师在电脑上写东西,小苗仰着头在百无聊赖地看手机,如果脸上绽开笑容,那一定是看到朋友圈里有意思的视频或者新闻了。每个人的笑点高低不同,心思单纯怪异的小苗曾经在大办公室里大声分享过几则略黄的笑话,但他忽略了林律师作为未婚小姑娘对此的抗拒。
林律师曾经很冷漠地说:“这些笑话你自己笑笑就行了,不要大声讲出来,至少我就不爱听,也影响我工作。”
小苗不太会跟女生打交道,那次吃了这些冷话后,以后就自己看手机哼哧哼哧笑,不再分享,也没有人提出要跟分享,哪怕他有时候笑得很大声。
席律师走进办公室,先跟林律师打个招呼:“小林啊,哎呦,难得今天来的这么早。”
林律师笑着回句:“席姐案子多,每天走得晚来得早,我本来案子少,就想着多睡会,后来一想,没案子就没钱挣啊,再说了,也得向您学习不是?经常来得晚,席姐就是有案子了也不会愿意带着我一起办的吧,哈哈。”
席律师听出来林律师的话外音,就是说所里来的案子首先都被席玉梅和老王截留给自己了,如果案子太多才会从中筛选出来些不好办的,或者很大可能要输的,或者当事人很难缠的案子交给林律师他们这些执业律师做。但她认为,林律师这些外地人还是应该对此感恩戴德,不然她们在北京什么案件都不会有的。
席律师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回应了林律师一句:“耐心等着吧,现在马上两会了,各地政府迫于压力所有的棚户区改造项目全都停下来了,所以咱们案子少了,等两会一结束,地方政府该上马的不该上马的项目马上就都开始了,到时候我们的案子多得做都做不完呢,天阴了,马上要下案件雨啦,你还要担心没案子?”
林律师笑了下:“那我就等着下案件雨的这天赶紧来临吧。”
我们都笑了起来。
席律师看了小苗一眼,貌似很关心地说:“小苗,你别盯着手机一直看了,你不是身体不好么。”
小苗一听,马上关掉手机,如军人听到指令一般站起来:“啊,原来是席主任驾到,请问席主任有什么指示?”
席律师笑了,没有再搭理他,对我说:“小钱,过来,主任让你参加合伙人会议呢。”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席律师看到自己故弄玄虚的话果然引起大家的注意,就得意地说:“合伙人会议要讨论案件,小钱列席给我们所里出出主意。当然啦,你们只要好好干,谁都有机会当上合伙人的。”
这话一出,林律师没说话坐下来。我觉得好没意思,也没接话。小苗站着来了句:“感谢和主任,我们一定好好干,向席主任多多请教,好好学习。”
我跟林律师听了觉得好无聊,好尴尬。
席律师也没觉得这个马屁拍得多高明,收起笑容,说:“小钱,你过来吧”。
我就跟席律师一起,从一个尴尬的场景里走进了一个更为尴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