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瑶去听,知道第一第二条简直开玩笑,情况根本不允许,潘青虽然看着是个中年贵妇,武功绝对在黑袍大叔之上,且高很多。退一万步讲,盐帮弟子数量极多,且有钱,她和黑袍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屋都是事。
“你怎么选”温芙瑶面无表情的问。
“师姐可有破格的权利”张寻不确信。
黑袍大叔道:“她不能,我能。本是准备和和气气把你请回去见谷主一趟,然后或取消光怪谷身份,或特批你随便在盐帮滞留的,不过没想到你现在变太多,不仅目中无人,而且有点飘!对了,上官姑娘,牛某不太会说话,你脸上的刀疤也应该是骄横导致吧?”
上官殇听到这话,脸色难看起来。
这算是个激怒别人的绝佳逆鳞,张寻更是心里带火,他早听人说光怪谷的人是邪道,以前在谷内还没什么感觉,甚至除了某些事比较激进,大部分情况下比正道还正道,一团和气,哪知在盐帮内,人人闻光怪谷色变,连上官止对陆沉鸳都是厌烦表情,今天跳出光怪谷的角度看,果然空穴来风,言虽不中,无差二三。
当然,潘青的态度很重要,她一直面露微笑,没有对张寻的话语表示反感,搞不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深吸口气,张寻决定成熟点,他缓缓吐出来气,然后沉声道:“若师父在我打断之前直说,我毫不犹豫回去,相信以谷主之雅量,必不会为难我等小辈。现在话已至此,黑袍大叔以我未婚配偶的颜面讥讽,自然并无收回可能,便恕在下孟浪,我无法回谷,倒是不相信谷主会因为只言片语便杀我泄愤,因为谷主地位高贵,实在有失体面,但我信不过光怪谷其他人,他们如言行有失,大不谢罪一死,我却要搭条性命,得不偿失。”
黑袍大叔一听,先在内心为张寻鼓掌,然后面上嘿嘿冷笑道:“你似乎太小看我牛某人,也太小看谷主。”
听到张寻的态度,温芙瑶也在旁冷哼,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此刻她的身份和地位不适合开口说话,也忍不住要表示不爽,插嘴道:“光怪谷虽掳你入谷,也教会你武功,哪怕九转剑诀不入流,终归给你看书吃饭的地方,让你摆脱小村民的苦环境,你连这点感恩之心都没了”
此刻,张寻听到掳走二字,还说自己爹妈是小村民,虽为事实,也忍不住动怒,顿时瞳孔一缩,心中大骂:要不是被你照顾过,我他妈的现在掳走你,给你吃喝玩乐,送你武功秘籍,然后卖到京城当丫鬟!
算了,女人一向不讲理,我不和你同等见识。坐着的张寻自我安慰几句,总算掩盖住杀心。
黑袍大叔到底功夫高,感觉到张寻的杀气,他挥手道:“扶瑶,你闭嘴,我在此,有你说话的时候?”
“是,师叔。”温芙瑶知道自己说的重,她躬身道:“我口不择言,还请张师弟不要见怪。”
“无妨。”张寻非常冷静的站起,然后谦卑道:“既然我和黑袍前辈,和九里红温师姐没什么门派关系,二位远来是客,我又不算盐帮之人,就不继续招待了。”
话没落,哪知黑袍大叔摆手道:“我刚说你太小看我牛某人,却也没说完,又被打断。嗯,你现在依旧是我光怪谷挂名弟子,可不是自己说没关系就没有,有些话,不想听也得听。”
“是吗”张寻扭头问潘青,潘青却道:“有缘作师徒,总要好聚好散,对吧?”
话有深意,张寻细细思量,觉得潘青似乎不太想得罪黑袍,或者不太想得罪光怪谷,毕竟双方的顶级战力差许多,而张寻本人更不想得罪,如果实在闹的太凶,他这点小武功盐帮未必护得住,这就像在陨石落地的时候保护肥皂泡和铁球之间的差距。当然,潘青最浅显的意思最重要,便是不论你和光怪谷如何,盐帮会为你站队,没商量。
“黑袍大叔,有话请尽管讲,若我张某可做到,一定尽力,但要我回光怪谷却不要提,我怕有命回去,没命回来。”张寻顺着潘青的脸色聊,潘青脸色不变,显然早早的在考虑范围之内。
“简单。”黑袍大叔掏出封信,上有光怪谷火印,他在手里摆弄番,然后道:“其实我是知道内容的,不过也就我和谷主知道。这信是谷主写给你的,且是写给自由身的你,谷主说,只要你答应一件事,信就给你。”
屋内沉默,大家互相对眼。
良久。
“说完了?说完您老人家倒是吱一声!我可以问问信什么内容,答应你什么事吗?”张寻这次果然谦卑许多,等老半天,直到确定黑袍大叔没别的话可说。
黑袍也有些服,这小子以前在谷里气人是绝技,谷主不止一次当着黑袍的面说恨不得杀掉张寻,只是张寻不知道。现在,张寻性格有些变,气人水平可真没变,此刻黑袍心里想:老子等你近盏茶时间,我还以为你要说答案,原来是等我把话说完,真操蛋!
猛吸口气,黑袍平复气息,缓缓道:“你还记得我掳走你那天的事吗?”
“不太记得。”张寻纳闷道:“和这有关难道我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子孙,我是爹妈捡来的还是说我生下来的时候有天地异相,紫气东来”
“有个屁,有你个蛋有!”黑袍愤怒道:“别打断我!”
“是你问我话,我不得答,难道等你自己答”张寻无辜探手。
黑袍彻底无语,缓缓道:“和你小子扯不清。唉,总之我是去正经收徒的,哪知和你聊几句,也差点气死我,我本来准备一掌拍死你,但转念想想,似乎带回去气气谷内的人也不错,特别是谷主,这才把你抓回去。”
“哦”张寻仔细回忆道:“我当年说什么话,怎么没印象!”
“总之我抓你并非有什么歹意,而是救你的命,要不是我把你带回谷里,有门规护着你,随便遇到什么江湖人士都能把你大卸八块。”黑袍大叔颇有些感慨道:“至于其他徒弟,才真是我硬抢的。唉,没想到我这辈子做的唯一善事,对方却根本不记得。”
张寻立刻吐槽道:“把抢别人家孩子说的这么正义,大叔你算江湖第一人,怪不得没做过任何善事,实在是太不要脸。”
黑袍大叔也觉得事实如此,算是诚肯描述,坦然接受后,他嘿嘿笑道:“反正我抢你的事说完,你爱怎么想随你!下面是正事,谷主的信里内容为承认你退出光怪谷,从此毫无关系,且有谷主亲自盖的印章。”
张寻点头道:“要我答应的事很刁钻吧?”
“呃……”黑袍大叔犹豫不决,半晌才说道:“我描述谷主亲口说的话,你坐稳了。她说,张寻只要肯同时娶下温芙瑶,信就给他,当然,好处比这封信还多。我当然不敢有异议,总之接过信就问,如果他拒绝呢?谷主又道,拒绝后你就带着扶瑶回来,过后我亲自去会他,让他知道下九转金身决有何妙用。”
“没了”张寻问。
“没了。”黑袍大叔信捏在手里,他觉得张寻会考虑很久,揣怀里半个月也有可能,哪怕温芙瑶在自己旁边已百感交集,黑袍大叔半点不关心,因为他与温芙瑶确实不太熟。
出乎所有人意料,张寻看都不看温芙瑶的脸色,也不等潘青开口,再次站起,断然道:“两位来此路途遥远,但我就不挽留了,送客!”
黑袍大叔急,立刻站起问道:“张寻,你要想好了,我和你有师徒之情,哪怕吵的再凶也有商量,陆沉……不,陆谷主可不是你平日里看到的样子,如果要你三更死,根本活不到五更。在她的思路里,完全没有情义存在,不论什么情!张寻!”
“我知道,看到温师姐的表情我就明白,于陆谷主而言,亲情友情爱情哪怕师徒情都是虚假,根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但娶温师姐对我而言更没得商量,绝不可能。我不是针对陆师姐,是针对任何女人。”张寻盯着黑袍大叔,直接说道:“换个角度看,师父你对我还不错,应是关心则乱。”
黑袍纳闷道:“什么”
此刻的张寻胸有成竹,哈哈笑两声,然后道:“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师父,你回去给陆谷主带句话,就说下次派别人来盐帮和我谈,还有商量。”
黑袍一听,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也没什么可说,除非他想激怒潘青动粗杀人。待张寻再次送客后,黑袍和温芙瑶很快走出盐帮,一路上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离开盐帮半刻钟,黑袍不经意扭回头,看见盐帮总部占地颇广,气魄不凡,不论是迎来送往的盐帮弟子,还是远处落苍城的景象,在这荒凉地皆有欣欣向荣之态。
原来如此,好小子,你居然成长的如此神速!
没多久后,黑袍大叔猛地勒马,马停在盐帮外十数里外,倒不是因为他想明白张寻的话,而是温芙瑶在旁勒马停住,显然有事说。
此处虽然是盐帮辐射周边的小路,但恰巧僻静的很,没什么行人,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星星点点印在温芙瑶黑红相间的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