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收回心神,做好你的帮主”潘青终于对自己家夫君笑起来,她拉着上官止走到旁边,柔声道:“我们还是想想如何隐藏此事,编造个好理由,如若被其他人知道,哪怕问天阁这样的大门大派觉悟高,深知绝世武功摆在面前也学不会,难保江湖上有人贪心不足,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
“其实我都心动,要是能教会门下弟子,称霸武林,指日可待。”上官止只是说说,然后笑道:“不过也没可能教会别人,越高明的武功越难以描述,何况张寻这底子,估计少说需要十年才能打通全部穴道!唉,顶级武功我也不是没看过,某些描述的效果比这还夸张十倍,能以内功摄物,堪比修仙御剑。”
“好,见识过了,也放心,还是让女儿悠闲些时日,我来抓抓帮务。”潘青说完便要走,哪知上官止拉住夫人道:“我也闲很久,真的很久,少说有三个月,不如我来忙,你好好休息。”
“好。”潘青留下来,伸手去招呼张寻。
张寻见上官止离去,纳闷道:“还有一拳和一剑,帮主不看看热闹吗?”
“学不会。”潘青语气好很多,以长辈语气说道:“张寻,此三招武功包括三层内功绝不可在盐帮任何人面前展示,其实最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展示,直到你能自保为止。某些人根本没见过顶级功法的威力,却有实力你。”
“好。”张寻点头受教。
潘青又道:“一会儿我安排你的另外住处,比较僻静,有什么事去那说。”
张寻服从安排道:“好。”
如今,潘青看张寻的眼神已温柔起来,她突然笑道:“我抽空教你套高级轻功,虽然不是顶级,但也不是盐帮的,学起来没有压力。”
“更好。”张寻有点愣,傻乎乎道:“伯母,你笑起来其实挺好看。”
闻言,潘青脸色更好,然后还是憋不住,捂嘴笑出声来。
半宿的时间,捡个媳妇,一日搞定老丈人,三日内让丈母娘喜笑颜开,别的不说,张寻当“小白脸”的境界已经出神入化。
片刻后,三人出议事堂,走向新安排的住处,上官殇几乎挂在张寻身上,半依半靠半扶,心有所属的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而潘青一袭紫裙,面带微笑,领着路,盐帮人路过的皆一副见鬼的样子,慌慌张张,不少人忘了打招呼,哪知太阳从西边出来,向来比刑律堂执事都严苛的副帮主根本不在乎,转性了!
用半日时间安置二人,次日,帮主出头征得当事人同意,又假模假式在议事堂稍作商议,内部消息一出,潘青只是当众展颜笑几下,便让盐帮高层全体高举双手,欢呼雀跃,恨不得看家护院的狗都要叫两声庆祝,之后盐帮便开始四处发出传贴,宣布张寻与上官殇正式订婚,且不举办任何仪式,就等着光怪谷宣布放飞张寻。当然,内部人要来个订婚宴,不喝酒不足以慰平生之大兴,除非心底早不打算在盐帮混了。
内部订婚宴就在三日后,时间紧,任务急,最可怕的是张寻腰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多亏帮主和帮主夫人大手一挥,以命令压人,张寻和上官殇携手在宴席亮相片刻,便逃也似的离去,因为许多帮众拎着坛子笑哈哈围过来,气势汹汹的像群饥肠辘辘的猎人,连孔佑霖这样以君子之风著称的年轻人,平日里小酌用盏,此刻却是端着握不住底的海碗,微笑看着订婚新人离去的方向……至于他的心思,除孔佑霖自己,没人知道。
世间总有些人如张寻般,是那么的好懂。世间也总有些人似孔佑霖般,根本看不透,也许这也是大家行走江湖的乐趣。
又几日度过,张寻身上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
孤白山终于来人了。
是的,孤白山于情于理都会来知会下,哪怕张寻是可有可无的人,盐帮却不是可有可无的帮派,至少从财力看很有分量。
这些日子,张寻过的如同神仙,平时勤练功,偶尔看看书,和上官殇拌拌嘴,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尊卑,互相的缺点发现越多,反而越粘在一起。
一个人能走进另一个人的生活圈子,不是了解对方的完美,恰恰是因为对方主动展示自己的不完美。
来人有黑袍大叔,带着温芙瑶。
黑袍依旧要死不活的样子,不过脸部遮挡的没有在光怪谷多,也许是落苍城阳光更足,也许是光怪谷里过于阴暗。
张寻自然不敢怠慢,陪同的上官殇和潘青在盐帮地位足够,见黑袍大叔绰绰有余。
此刻,专门接待贵客的茶房内,五人客套几句坐下,张寻见温芙瑶脸色有些苍白,暗想这定是禁足的后果,至于黑袍大叔为什么带着温芙瑶来,不言而喻是代表某种态度。这态度十有**是来表清白,让温芙瑶和张寻间划分界限,使双方安心,百利无一害。
黑袍大叔刚作完自我介绍,他的原来名字叫牛大壮,这……还是按照黑袍大叔的要求,继续称他黑袍吧。
气氛有些尴尬,潘青正在发表订婚之事先斩后奏的歉意说辞,不过黑袍大叔显然不在乎。
良久,本以为这次会客将不温不火的结束,哪知黑袍开口道:“张寻,你虽已入赘盐帮,但终归是光怪谷弟子,只要谷主不说话,这身份你始终要背在身上,多有不便,不知你怎么想”
“有何不便”张寻没觉得多么重要。
黑袍大叔拉开罩在头上的帽子,露出白牙笑道:“第一,你不能学盐帮武功,回光怪谷继续学武功也不现实,以后武功难以精进吧?第二,盐帮若有些大事,你哪怕与上官殇少帮主成婚,于情于理都是光怪谷弟子,终究没法深度参与。第三,身挂光怪谷和盐帮双层身份,若要我们与盐帮在私下里有些不快,或者谷主凭心情给你两个任务,你是选择抗命,还是不顾盐帮利益遵从第四……”
“行了,师父,你列举这么多,不会是准备让我回光怪谷蹲着吧?”张寻打断道:“便说有没有解决办法?”
被打断的黑袍大叔吃惊的看着张寻,感觉不太认识他。
端坐的张寻姿态随意,性子不仅不软,甚至格外强势,可以说强的没大没小,略有狂妄。瞬间,黑袍决定要治治张寻的毛病,当然也不会矫枉过正,省得张寻难做人。哪知自己还没开口呢,有人说话了。
“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温芙瑶黑着脸道。
“我和我师父说话,有没有罪是他的问题。”张寻说这话的时候黑着心,既然一心斩断与温芙瑶的联系,自然没半点客气,语气比温芙瑶更冷。
温芙瑶也愣了,感觉不认识张寻,可她想的却是别的方向。
气氛确实尴尬,不过潘青和上官殇没帮腔,她们此刻甘心当听众。
终于,黑袍大叔笑笑,他带着倚老卖老的语气,轻轻说道:“翅膀硬了。”
“雏鸟从自己的小窝走失,幸运的找到个地方,还有人喂食,哪怕悬崖再高,也不论身在哪个鸟巢,总要翅膀硬起来,狠心纵身一跃,至于会不会摔死,我自己承担。”张寻道。
全场默然。
“你不觉得硬的太早?难道是怨我把你从家里掳走”黑袍大叔抱着胳膊,态度桀骜,阴阳怪气。
张寻缓缓深吸口气,然后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在下依旧是光怪谷弟子,这点没变。光怪谷也不是什么魔窟鬼窖,不让人说真话实话,便是谷主坐在我面前,我依旧这么说。”
“你以弟子身份,打断师父说话是事实不?”黑袍大叔笑道。
“是。”张寻道:“我怕你口渴。不过真的要这么较真,我也并非光怪谷弟子,因为没行过拜师礼,也未被谷内承认,但这声师父我还是希望叫的。”
谈崩了,已偏离初衷,黑袍大叔脸色终于难看,因为张寻说出的话正是临行前谷主说的重点,重点是张寻并非光怪谷的正式弟子,顶多算挂名学徒,若要因为挂名身份处置张寻,哪怕身处邪道,也有些说不过去。邪道中的某些弟子可有烧杀,却不能触动整个江湖的规矩,例如弟子归属问题,特别是婚配导致的联姻,九成九门派都会遇到,如果光怪谷在此事处理的蛮横无理,搞不好后患无穷,哪怕让人当面说道起来,都不能推脱到个人脾气和品行上,而是归于光怪谷整体。
张寻不说话,黑袍也不说话,上官殇拉拉张寻的袖子,眼神示意他们不要搞这么僵。
终于,温芙瑶说话道:“如果现在破格升你为正式弟子,你接受不”
又是个大难题,如果张寻回绝,算卖色求荣,数典忘祖,不思回报的白眼狼形象就基本定格,可他如果答应,自然也就没了自己不是光怪谷弟子的辩驳根基。
“哦。”张寻笑道:“既然如此,我也说一二三点可能。一,我是小时候被掳走的,如有必要,师父您可以再掳走遍,我自然别无选择。二,我不接受破格一事,主动回去继续参加谷内考核,打赢师兄师姐自动晋级,成为光怪谷弟子,但也可以选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第三,可就简单了,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