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难以置信的上官殇这才发现,公子哥居然光着脚,行走间偶尔露出小腿。
“行了,走吧。”张寻几乎半搂半抱,把上官殇拖回她的房。
关上门,张寻站住歇气,然后感叹道:“刚刚实在太危险,如果是些不知所谓的人,以为自己可以随时随地的张狂,恐怕不出三月,尸体就变成大粪了。”
上官殇也心有余悸,没待他们坐下,刘恩报名号,来敲门。
满脸严肃的刘恩有些郁闷,他坐下后不发一语,良久道:“走,还是留”
“留。”张寻不待上官殇说话,直接回复道:“明知打不过,还要上前找打是自寻死路,但若看见高手扭头就跑,岂不是比死还可怕”
刘恩明白张寻不是在骂自己,也点头道:“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隐藏如此深,我差点都着了道。”
分辨不出刘恩是否借力损他,张寻只能赞赏前辈有见地,哪知上官殇到底是女人,思维方式与众不同,她询问张寻道:“刚刚如果动手,你会如何”
“很简单,我死在你前面。”张寻的回答倒是毫无新意。
刘恩却道:“我只是怕变故太多,毕竟此人绝非形单影只,要是再有两个更高明的护卫随从,在下也只能先逃命。呃,这些事少帮主定夺吧!”
可惜,看见刘恩的目光,上官殇突然没什么主意,刚刚她闹的太狠,差点把每个人陷入死局,虽然双方话语间有来有往,但要硬说什么交谈甚欢,显然是自欺欺人。
看看张寻,张寻低眉顺眼的,板砖模样的方脸面无表情,又在装死。
火气腾的下就起来,她直接道:“张寻说留,咱就留。”
“哦。”刘恩压着刀柄,提醒两人多加小心,很快走出去。
“娘子,何必与旁人动气?”张寻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他们坐的挺近,上官殇伸手便扭住张寻的耳朵,手上加力,疼的张寻哧溜哧溜倒吸凉气,他实在忍不住,拼着耳朵不要,挣脱后猛然将上官殇拦腰抱起,对着屁股啪啪啪的打了三下。
别说,手感挺好。
两人的姿势彻底僵硬在半空。
重新把上官殇放回地面,张寻只见她眼泪已经噼里啪啦断线的掉,不由也觉得刚刚是有点太冒犯,只能死鸭子嘴硬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你还我三刀。”
上官殇只是哭,不说话。
隔壁两屋内,七个中老年江湖人个个都是呆若木鸡,他们听力可好得很,这上房再隔音,运起内力仍旧挡不住这帮老家伙。
没多久,吴三只是叹气,莫大正在捶胸,莫二磨刀霍霍,嘴里嘀咕着帮主都不敢打一下,神色可怖,唯有吴四似乎想起什么陈年旧事,正在盯着屋顶。当然,他也有可能正功聚双耳,仔细听墙根。
另个屋里也没好多少,连刘恩都面露沉思之色,良久说道:“唉,这丫头估计已经没救。”
女人如果是水做的,上官殇就是京城水库。
安抚了良久,张寻也忍不住问道:“要我如何,你才不哭”
委屈却难以名状,仿佛把这些年抗在肩头的压力一夜释放,上官殇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哭,直到实在口干舌燥,她才慢慢静下来。
夜已深。
摇铃拽绳,然后要来半桌酒菜,已经有些饿的张寻自顾自吃着,也帮上官殇碗里夹几口,可惜上官殇只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饭菜发呆,仿佛失了魂。
“来,吃点,要不浪费了。”张寻希望他们能正常沟通。
上官殇却开始自顾自的摸脸,然后扭过头,猛然凑近,这把张寻吓了一跳,差点直接蹦起来。
“我很丑吗?”上官殇继续摸脸,语气里有些感伤,心想果然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张寻扶着椅子,惊魂未定,堪堪坐稳道:“少帮主别瞎说,就是陈琢这样的仙子,在我安心吃饭说话的时候突然一惊一乍的凑过来,我也会吓死,搞不好直接抬巴掌扇回去。我的亲姐啊,你故意吓唬我,和美丑有关系吗?”
“我到底丑不丑”上官殇总算开始说人话。
“丑。”张寻断言道:“不过,如果有人要娶你,怎么会因为丑不丑,又不能将脸留家里,不上轿子。”
听了这个,上官殇显然不太高兴,也拿起筷子道:“你说个谎话都不会”
“你也没提前要求啊!”张寻觉得特别冤枉,主动帮上官殇夹菜,伺候的棒棒的,然后补充道:“你指着油锅让我跳,我都会伸手试试油温,看看能不能尽量痛快点。撒谎这小事何足挂齿,你下次提前告诉我,我保准把你夸上天。”
上官殇抬起头道:“你是怕死才这么说?要是哪天成为人上人,武功足以杀掉我和我身边的护卫,让你跳油锅,你也跳”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张寻为自己斟酒,然后说道:“如有那么一天,你无缘无故让我跳油锅,这摆明是想谋杀亲夫,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和对我无情的人讲道理?”
此言一出,上官殇一时无语,良久后才继续问:“要是现在呢,你为什么对我言听计从”
“没有为什么,有钱难买我乐意。”张寻开始耍无赖。
“你啊……”上官殇轻轻去推张寻,娇羞的很,低下头犹豫良久,终于吐露心声,说:“我,也许是离不开你了。”
话里有柔情似水,张寻听完也颇为感动,但他是如此负责任的年轻人,心志坚毅,怎能三天接收上官殇的爱意,便说道:“我反正是没什么意见,但还劝少帮主还多斟酌斟酌,毕竟你我偶遇有缘,却不是共患难,同富贵,互相的了解有限。人生之路,何其漫长,携手同行者,不知凡几,不如多点时间思考。”
“说来说去,你还是嫌我丑。”上官殇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张寻的回应也干脆,他痛心疾首道:“其实……我更丑,还是先天的。”
话出,上官殇低着头半天没动静了,筷子也停在那里,张寻感觉不对,急忙去扭回上官殇下巴,却看见个鬼脸。
带着刀疤的鬼脸,果然够狠,张寻嘿嘿笑道:“少帮主还是听进去我的忠告了。”
“那是自然。”上官殇得意起来,筷子翻飞,嘴里含糊不清道:“想骗我到手,你得等到八十八。”
张寻估摸上官殇还是假意盖着真情,心里酝酿着别的话。
花一顿饭的功夫,张寻把凌茹雪和自己心仪师姐的故事说完,哪知上官殇开口就道:“九里红温芙瑶,倒早有耳闻,她好看不”
……
张寻简直没法回答,只能去喊店小二收拾,哪知收拾完毕,上官殇都开始洗脸了,依旧没忘这话题:“喂,你还没回答到底好不好看”
他此刻正坐在另边吭哧吭哧洗脚,多亏这客栈档次够好,拉帘设计的极为巧妙,张寻无语道:“好看,特好看,貌如天仙。”
听到这个,上官殇反而在另侧咯咯咯笑起来,然后发边带着水珠,黑色的帘子一拉,走近笑嘻嘻问道:“凌茹雪呢?”
“把帘子拉上,少帮主怎么这样?”张寻见上官殇听话的拉回去,却是露头过来,不由无语道:“和没拉有什么区别”
“你当我没见过男人洗脚”上官殇笑道:“身为江湖儿女,我有什么没见过”
至此,张寻没什么兴致换盆泡脚,他随便擦擦,站起后扭两下腰,然后说:“别谈了,再说会儿天亮了。”
“还早呢。”上官殇赤脚从后堂走出来,看的张寻微愣,嘴里嘀咕着:“你这不白洗了”
“我还没洗呢,等你帮我。”话虽如此,上官殇却向后拐,进入并不宽敞的别间,推开窗子,见月辉洒入,心情又好起来,拄着木质台子,看天。百无聊赖的张寻打个哈欠,他站在别间门口,见上官殇腰背曲线优美,也欣赏起来。
一夜,九人无眠。
再出发,已是黄昏,休息良好的张寻可憋着劲儿,但也不知上官殇是撒娇惯了,还是昨夜帮忙洗脚,下午为其更衣描眉,总之他们亲近几分,比真正的伉俪表现的还情深。
临行,她还要求同坐一马。
“开玩笑,我能忍,马也不能忍啊!”张寻反而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笑吟吟的上官殇摸着剑鞘,硬是站在马边不挪步,嘴里说道:“少废话,拽我上去。”
“你自己用轻功蹦。”张寻崩溃。
“我要坐前面,你往后点,挪挪。”上官殇不退让。
张寻无奈,四处发射求助目光,哪知连莫大都开始装瞎子,只是不住的摸着座下马的鬃毛,好像他和这匹刚换的新马认识八百年般,在心灵沟通。
好吧,都落魄到没人撑腰的地步,张寻只能暂且后退,坐在马屁股上。
上官殇提起轻功,然后随随便便的跃上去,奈何她再怎么自称江湖儿女,也就是见多识广,因为平日里赶急路习惯自己骑马,姿势是非常不雅的大刀阔斧,差点一屁股把张寻挤下去。
情急之间,张寻感觉自己要直接翻倒,下意识伸出手搂住上官殇,用另只手撑住。
“啊~~~”
上官殇的声音不大,但很长,很低,也很婉转,听的其余人都是心中哆嗦,除刘恩这种压根眼神不太好的,纷纷扭头表示自己看不见。
“手误,手误。”张寻也挺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