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探手取暖,缓缓道:“我能如何上官丫头脾气特倔,真是应了那句求不得,我再阻挠,恐怕她和张寻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咦”莫大有点纳闷,去推吴三腿道:“你个老小子,居然管他叫后辈,你怎能判断他不是为谋求我盐帮基业”
“他是光怪谷的,人家比我们基业大,得闲的多无聊派来这么丑,武功这么低的小子来谋求盐帮?我觉得光怪谷的人都死光了才有可能。”吴三直言道:“不是我妄自菲薄,钱再多没用,高手多才有用。陆沉鸳的武功在光怪谷并非前三,出门却是江湖一流高手,恐怕刘恩前辈也不敢大意。”
“我真打不过。”刘恩终于搭话道:“试过,但她也杀不掉我,没我轻功好。”
“什么时候的事”吴三立刻问,毕竟刘恩很少在江湖走动。
“大约,二十多年前”刘恩有些不肯定。
“反正回去我要查查这小子底细。”吴三又改称呼,低声道:“我发现他在石龙镇经常被路人瞩目,要不是时间有点紧,当时打听打听就好了。”
莫大恼怒道:“你他妈不早放屁?”
吴三作出嘘的手势,低声道:“总之不能让他这么进入盐帮,武功如此低都敢放肆顶嘴,还拿剑胁迫,当别人都惜他的命以后行走江湖,岂不是随随便便九死一生,上官丫头如果嫁给他,还不是守寡的命要不是这小子被上官丫头护着,哼,他早被我打死。”
莫大点头,刘恩却有不同意见,发表道:“几位,我虽非盐帮人,却也觉得张寻非短命鬼。他和我年少时有些九分像,在下不也活得好好的”
“具体和前辈几岁的时候像,不是十岁吧?”吴三还是不忘问问具体时日。
刘恩思考道:“二十四五我成器比较晚。”
吴三凝重道:“前辈,此言不虚”
“不虚。”刘恩目光看向火光,再次郑重道:“他如果能活到我这个年岁,一直保持这份心境,日日勤学苦练,我敢保证,打我十个应该都不是问题……”
吴三又问:“敢问前辈现在什么年岁,您别说四十,我绝对不信。”
刘恩笑而不语。
莫大却道:“保持心境,谈何容易要是谁都能保持心境,岂不是满天飞的高手,我要能保持突破境界的心境,现在都会内劲外发,收放随心了。”
“那倒是。”刘恩道:“总之想不想处理他是你们的家事,如果我有想法,自然和上官帮主私下说。”
“前辈会去谈?”吴三很关心。
“不会。”刘恩直接道:“我甚至一个字都不会说,毫无意见。”
见莫大面露喜气,吴三沉思片刻,然后问道:“前辈对他如此期待”
“嘿嘿嘿嘿……”刘恩这次连答都不答,反而说:“我更期待令个年轻人,不过也只是好奇,毕竟又不是我徒弟。”
一夜无话。
次日,他们到了个不必风餐露宿的小镇。
客栈选的相当奢华,超贵,连食客都没什么武林人士,商贾富甲倒是有不少。
可惜没太多房间。
此刻,莫大正很不爽的拍着掌柜面前的案子,嘴里也难听起来:“你们连九间上房都没有还想不想做生意”
掌柜是个留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只是笑呵呵,推脱真没有,就剩三间。
“店大欺客,哼,难道我们不能换一家”莫大使用激将法。
掌柜似乎也被折腾的终于没好气,摆手道:“请便。”
莫大拔剑,掌柜听了后反而不惧生死般嘲笑道:“本店乃问天阁产业,几位要想杀人行凶,千万需想好了。”
“算啦。”吴三挥手道:“三间就三间,少帮主独自一间,我们挤挤。”
上官殇抿着嘴不说话,她看着张寻,觉得张寻会表态,哪知张寻有个屁态度,默默的跟着一群人上去。
到了随便分配房间的时候,张寻被安排到与刘恩、归五、归六共享一间,刘恩平日是没什么前辈自觉的,他哈哈笑着推开门,道:“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不过嘛,上官丫头的房你们可不要忘了查看。”
张寻也要往里钻,哪知上官殇终归忍不住好奇,一把拉住他道:“大老爷们的,身为我的外宠,居然没点意见”
“你又不说话,我以为你没意见呢。”张寻纳闷道:“不是说刀山油锅,指哪下哪吗?你都不指,我总不能自己申请吧?在没有要求前,听前辈们的安排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又是你你你,真没大没小!”上官殇几乎要被气哭,甩开张寻,怒气冲冲的回房间,门摔的山响。
可惜,归五还在里面检查,他看见上官殇拉着脸走进来,也只能默默无语的继续努力,几乎把桌上花瓶里的水都喝两口后,归五才走了。
“死鬼,简直气死我!”暴走的上官殇拔出剑,一剑把鎏金镶边的檀木桌砍掉个角。
越想越憋气,不知道多久,舞剑舞累了的上官殇终于收剑,然后出门,左拐十步,迎着繁琐精美的雕花,哐哐砸门。
门里的人都在装死,包括张寻,刘恩却是整装待发,立起耳朵,持刀站在门边,以防不测。
“张寻,你出来!”上官殇知道张寻在装聋子。
既然喊了,张寻也不能继续装,他刚躺地下不到半刻,此时慢悠悠穿着鞋。
“出来!”上官殇和拍棺材板一样,带着脾气,根本不知气从何来。
归六在屋内坐起,然后叹息道:“情使人迷惘,少帮主已经失去平日气度。”
归五更简单,他坐在椅子上没睡,简单回应道:“然。”
张寻开门,见上官殇眉毛高高挑起,瘢痕都有些狰狞起来,不由道:“这么吵不好。”
“确实不好。”再隔壁的上房探出个头,那人二十五六岁样子,哪怕看肩膀也知道必是公子哥打扮,面目胭脂气十足,他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道:“丑人多作怪,古人诚不欺我。”
这句说的很轻,但上官殇听到了。
她正在气头上,刚准备怼回去,哪知张寻扭头对着隔壁房门,以更低的音量说道:“少和这样的真面首动怒,我这伪面首足以让你泄气,旅途漫长,还是少生是非为好。”
刘恩在屋里差点笑出声,你这么**裸的嘲讽,简直是当着和尚面骂贼秃,还叫少生是非
不过为保险起见,隔壁屋子的男子的武功底子他早已经感觉到,颇为虚浮,甚至说比张寻都不如,恐怕是哪家的公子带着两个娇媚妾室四处寻欢作乐。
上官殇瘪瘪嘴,觉得张寻话糙理不糙,刚想拽张寻回去,哪知隔壁房门又开了。
公子哥摇着扇子走出来,轻蔑写在脸上,站于宽宽的过道上,对上官殇和张寻品头论足半天,然后说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么不懂礼数,原来是盐帮的少帮主,久仰久仰,见面不如闻名。”
上官殇脑子里使劲搜刮此人,一时半会想不到,只能敷衍道:“正是在下。”
公子哥显然没把盐帮放在眼里,又盯着张寻道:“这位恐怕就是喜欢打别人脸,且与盐帮少帮主传出佳话的张寻了”
此言一出,刘恩在屋里都有些震惊,更别提外面张寻的表情有多精彩,他倒是能伸能屈,也敷衍道:“正是在下。”
公子哥摇着扇子,嘴里说道:“下次别那么吵闹,可好”
张寻从善如流,立刻点头道:“叨扰兄台休息了,真是抱歉,勿怪。”
公子哥点头,表示首肯,准备回屋。
此刻屋内,刘恩已经动了杀心,却压制住内力波动,更没有走出去。他想看看张寻如何处理这个看似羸弱,实则为江湖某派人物的公子哥,要说张寻开口后双方不会动手,刘恩实在不敢相信,毕竟刚刚可是剑拔弩张的互相言语伤害。
果然,没待公子哥溜回去,张寻却又道:“且慢,既然我已道歉,阁下来句丑人多作怪又作何解”
公子哥脚步一停,转过身来的同时有些震惊,不过也就瞬间,他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着说道:“是在下孟浪,以貌取人多有不妥,表示歉意,见谅。”
找回面子,张寻心气已平,也点头,准备拽走上官殇,他虽然觉得公子哥根本不像武功高强的样子,却打心底传来深深忌惮,根本连不打不相识这样客套寒暄的话都懒得说。
可惜,张寻对上官殇了解不足,她虽然不再蒙面示人,不代表她不在乎,此刻不情不愿的跟着张寻往回走,她忍不住掐住张寻胳膊,低声抱怨道:“这就算了你怎么做我男人的,以后说出去太丢人!”
“回屋,咱先回屋,人家都道歉了。”张寻丢人也认。
上官殇更气,一把挣脱,指着张寻道:“我看错你了!”
“不。”公子哥居然还没回去,他摆摆折扇,猛然显露出高深内力,以无比清晰的声音,隔着两丈远的距离,用日常聊天的语调说道:“你的夫婿有识人之长,值得珍惜,唐某人言尽于此,算为刚刚的不逊赔罪。”
说完,公子哥这才摇着扇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