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张寻稍微犹豫,哪知莫二又站起,摸着腰间兵器喝道:“你敢抗命,斩立决!”
这次,莫大连打都懒得打,只能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领命。”张寻无奈的准备站起来,特别慢的慢动作。
环顾众人表情,莫二觉得气氛不对,又猛拍自己另侧大腿,指着张寻道:“你要敢站起来,我和你玩命!”
慢动作的张寻直接蹲在半空,一脸苦瓜相,他甚至有点后悔陪上官殇玩这个游戏。如此搞下去,恐怕没到盐帮落苍城,自己就要投湖自尽,可比被上官殇一掌拍死痛苦许多。
莫二觉得张寻半蹲半站着有些奇怪,再想是自己多嘴的问题,扭头看看哥哥,而哥哥不搭理自己,再看吴三,吴三倒是仁义,终于开口道:“张寻,你先坐下吧,怪累的。”
有人发话,张寻立刻坐下,哪知上官殇正心里笑开花,此刻被吴三平息事态,顿时不干,指着张寻道:“记得你说过什么吧,刀山油锅之类的话。”
“我当然记得。”张寻抬起头看看上官殇道:“你倒先说服你的帮众啊!”
上官殇看看吴三,她想想措辞,然后询问道:“叔叔,帮我宽衣解带,如可,我就不用他。”
“禀少帮主,野外生存,无需介怀此等小事,不如全穿着。实在想脱,你可以自己脱,咱这帮老属下年事已高,多有不便。”吴三的口才和应变不知道比莫二高到哪去了。
上官殇怎能让张寻这般轻松写意的坐在外面陪刘恩聊天,那不是美上了天她又想想,言道:“吴叔叔,若是求不得,便越想得,此话可有道理”
嘿,小丫头,你玩阳谋
吴三这次的思考略长片刻,他坐在地上摸摸胡子,然后回答道:“此言虽不错,但说出来就假了。下句道理你若能不说便让我知道,就由你去胡闹。”
咦
上官殇自然对这个吴叔叔格外器重,不论急智还是长久战略都值得信任,此刻给她如此难的命题,让上官殇有些难办,她围着火堆走了两圈,也不得解,见张寻正拿着馒头贴近火烤,和刘恩你一片我一片分着,吃的美滋滋,不由气急,然后踢他一脚道:“呆瓜,你家夫人被人刁难,连点意见都没有”
被踢的张寻手抖,差点把袖子烧到,无语道:“你让我进去,盐帮前辈不让我进,横竖都是死,我先吃饱了,然后好上路。”
看热闹不嫌事大,刘恩在旁嘿嘿嘿嘿的笑。
听到这儿,上官殇站在张寻背后不动弹,给他无形压力,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如何反驳吴三。
看到上官殇没辙,吴三自然得意,又见张寻无所谓的样子,不由挑衅道:“张公子可想试试看说服我”
张寻啊声,然后问:“吴前辈,你看我傻吗?”
“这……”吴三被一句顶个透心凉,撇撇嘴说:“年轻人,耍滑没用,小聪明可不是大智慧,迟早吃亏。”
“此言虽不错,但说出来就假。”此时不怕死的张寻夹枪带棒的回击。
抱着膝盖,吴三眼中映衬着火光,凝重的看向张寻,道:“既然小兄弟打定主意不在乎少帮主美意,决定坐一宿,何不离去”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如果这么离去,你们的少帮主岂不是变成笑柄,如何服众当然,我没打算坐着,刚刚已经领命,只是你们不让我去。”张寻道。
“娇妻有难,大丈夫岂能袖手旁观,何不试着解我之题”吴三道。
“去还不去,乃夫妻家事,吴前辈何以自处”张寻毫不示弱。
吴三笑道:“我以长辈奉劝晚辈,此乃山林,应枕戈待旦,有误”
张寻也笑道:“如刘恩前辈挡不住寻衅之敌,我等生来无一物,死去遮全衣,何用”
吴三已彻底刚出火气,轻喝道:“女子岂能忍衣衫褴褛、奔袭山林,你为之夫,颜面何存”
馒头片翻着,张寻却道:“既然是我妻之求,张某与之携手共死,自也坦然,颜面荣光。死中寻活,人生多有不易,蝼蚁尚且偷生,又何惧衣衫不整前辈以女子不宜宽衣为由,带头抗命,先以下犯上,又以长辈自居,言必称为其考虑,可也未曾问句侄辈的上官姑娘有何想法。吴前辈,您老人家讲规矩的时候谈感情,谈感情的时候讲规矩,令少帮主焦头烂额,岂不是臣子克圣之道”
“你……”吴三怒目而视,却不想失信于众人,他吐出半个字就咽回去,然后笑说:“站于高岗之间,迎云思海;俯于低谷当中,闻风丧胆。我有我之思虑,你有你之辩驳,无非高下。但见阁下言语中多变称谓,与我相比,半斤八两,乃以下克上之道,可对回到开头,论其余道理,你不过顽劣初哥,又懂几多,不如讲来让我开开眼”
张寻听这个,知道对面这是跳出命题,懒得和自己掰扯细节,毕竟吴三就是以不让自己和上官殇同帐篷的目的挑刺,反正逼迫上官殇认怂就行,哪知自己在光怪谷也没闲着,歪书谬论读一堆,反驳起来头头是道,吴三哪能经得起这么推敲
老家伙果然有本事,张寻也不得不服。
不过,他的硬脾气又上来,难得糊涂吧!
微微笑着,张寻回头看上官殇,觉得上官殇表情还算自然,便扭回头说:“前辈果然是前辈,既然前辈相邀,命题已有,我怎么也要试试。”
“请!”吴三站起,他也兴奋起来,伸手去要张寻烤的馒头片,接过后嘎巴嘎巴嚼着,然后道:“你不能言语出来,还要拿出令我同意少帮主允你入帐篷的道理,如果可以,从今以后,老夫不再干预你们的事。”
张寻却笑道:“无妨,晚辈哪怕赢了,以后前辈也随便干预。”
“哼,我说什么是什么,你管不到。”吴三提醒道:“上官丫头可是说『求不得越想得』这句,有着大智慧。你要想好了,别弄打油诗写在脚底下,玩小聪明我不会服气。”
“嗯,既然是为上官姑娘说服吴前辈,在下定拿出大道理,且不用说半个字便让前辈同意。”张寻站起后,去看上官殇,发现上官殇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其实刚刚与吴三互换机锋不算什么大事,上官殇这辈子不知道见过多少能言善辩之辈,口若悬河之人比张寻多的是,她都不太待见。
此刻,看戏的上官殇倒是有几分好奇,她那句“求不得”算是急智,奈何吴三一语点破她说出来的荒谬,既然上官殇懂这个道理,就没越想求的可能,因为道理显然是从旁观者角度出发,上官殇自己挖坑把自己陷进去,不得不认怂。
张寻又瞧上官殇,直接道:“假设我刚刚是你。”
吴三笑道:“随意随意。”他坚信不疑的认定自己稳赢。
张寻摸向腰间剑,左手一举,面向上官殇,之后把剑鞘当众横在自己颈间,然后右手慢慢抽开剑。
寒光闪,刃音起。
一丝血痕顺着张寻脖颈流下,虽不多,反而触目惊心,而剑展少半,张寻停下来,左手把剑鞘一扔,右手维持姿势,左手再伸向前,上官殇居然莫名其妙的也探出手。
两手相握。
她是真的莫名其妙,却自然而然的递上手,就想看看张寻准备干啥。
之后,一群人目瞪口呆看张寻颈间横着剑,单手把上官殇领进帐篷里。
“这……”吴三没阻拦,也没法阻拦,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没有那阵辩解,他百分百喷张寻无理取闹,根本不是什么道理,可如今上官殇似乎有点奇怪的疯癫,还真的能做出如此举动。
良久,吴三一屁股坐下,不由叹息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惜命!”
刘恩依旧淡然,笑道:“我们当年其实也一样,只不过老了。”
帐篷内四处漏风,更是漏光,虽然底下铺着点树叶,盖着层皮毛,依旧坐着硌屁股。
进了帐篷,才发现这里是帐篷,脱离莫名状态的上官殇有些无语,突然笑道:“这算什么道理,以死相逼?”
“无理取闹,爱服不服啊。”张寻嘿嘿笑道:“好听点说,情比金坚,命比纸薄。”
“那不叫好听,叫难听。”上官殇也被逗笑,伸手去摸张寻脖子,张寻用手去按,很快便止了血,嘿嘿笑道:“第一次尝试引颈自刎,没掌握好距离。”
其实,他们无论说什么,外面听的清楚着呢,一堆耳朵立在那里。
可惜,上官殇曾疯狂一次,而张寻刚无理取闹,她自然不会继续,见张寻有些倦意,便拉倒他,然后说:“困了,睡吧。”
两人居然就这么睡了
外面的前辈高手几乎望穿秋水,眼巴巴等上官殇干点出格的事,哪知她又变成通情达理的少帮主,除一句睡吧略显突兀,惊得人下巴快掉,竟让人找不到发怒的理由。
特别是外面的六人都愁眉苦脸的,归五和归六坐了少许,起身去巡视周围,因为他们两个已听到张寻和上官殇睡着后平稳的呼吸声。
莫大和吴三自然是急,可又能怎么办
如果冲进去把张寻拎出来,说他仗着少帮主恩宠不分尊卑,以男女授受不亲指责,又说不过去。毕竟江湖儿女免不了互相抱团取暖,若要和衣而睡都纠结,盐帮的帮主少年时代接触过的女子背景足以把盐帮清理八次,便是在座的老家伙,似乎也有和女子猫在犄角旮旯躲风的经历,他们可没有个个都娶。如果以另外种角度冲进去拯救上官殇,更是无理,张寻多么被动,一目了然,现在他们共用帐篷,怎么看都是上官殇心甘情愿,否则进去大不了再出来,又不会死……
急得抓耳挠腮的莫大把吴三都搞的心乱,吴三扭头抱怨道:“你见了帮主再这样,现在慌乱,岂不是中这个年轻后辈的计谋”
“老三,你有什么招”莫大随口问,心里却明白吴三有办法早会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