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时,泽尼特主队休息室内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
向来敬业、听话的泽尼特16号小将和主教练争执地面红耳赤。队友和助理教练围在两人旁边,想要劝解,但又无从下手。
一个为了球队、为了胜利,想要上场比赛。
一个为了对方的职业生涯、为了对方着想,不想他上场。
很难说,究竟谁对谁错。
“我要上场比赛!让我上场!”
“不行,说好了,你什么时候上场,要听我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个……你们冷静一下……”
哈维挤在两人中间,满头大汗。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直树蹲在更衣室墙角,左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右臂,神情低落。
季尔科夫也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搂住少年肩膀,轻声说:“相信你的队友,相信博阿斯教练。”
直树看着教练给队友讲解下半场战术的身影。博阿斯镇定、沉稳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更衣室内:“下半场,我们要加强进攻,科科林,你……”
心中的焦虑渐渐退去。
直树看着老队长含笑的眼睛,点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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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红发少年仍然坐在替补席,咬着手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内。
拉斯·本德看着场边的少年,心下有些惋惜。
还不派直树上场吗?泽尼特,是放弃了吗?
“你还有闲心看那里吗?”站在他身前的科科林有些火大,“胜负未分!不要瞧不起泽尼特!”
勒沃库森队长回过头来,打量着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将,轻声笑了,蓝色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我没有看不起泽尼特。”
“我是看不起你。”
“你!”科科林一激动,脚下动作有些变形,足球被拉斯·本德断了下来。勒沃库森队长带着球一路狂奔。
糟了!年轻小将心中一颤,懊悔地拼命回追。
对方是在故意激怒他,他不该上当!
拉斯·本德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带球突袭。
就在他越过中圈,即将传球前,一只白色球鞋突然出现在他脚边。
泽尼特队长一个干净利落的铲断,草屑纷飞中,直奔足球而去。勒沃库森队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足球,出了边界线。
拉斯·本德抬起头。
季尔科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别老欺负小家伙。”
“和我这把老骨头玩玩吧?”
一个年轻队长,一个老队长,两人静静对视。他们胸前的队徽,在探照灯下闪烁。
两人脑海里,同时响起一句话。
为了泽尼特/为了勒沃库森,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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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内,气氛异常火爆。双方你来我往,抢断、放铲,毫不留情。裁判绷紧神经,紧紧咬着口中的哨子,一见有大动作犯规,就立刻鸣哨示意。
光是下半场20多分钟内,他就发出去5张黄牌了。但这种高强度的处罚力度,丝毫没有让双方冷静下来。
几乎所有的犯规都集中在中圈附近。双方防守球员都卯足了劲,誓要将对方的进攻扑熄在中线!
也因此,下半场虽然气氛紧张,但始终没有出现射门。
电视机前的观众看的昏昏欲睡,直打哈欠。
弗格森支着下巴,摇摇头:“这样下去,泽尼特会输。”
穆里尼奥表示赞同:“在落后一球的情况下和对方玩起防守游戏,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止这一点。”经验老辣的曼联功臣元老抬手指向屏幕中,气喘吁吁的泽尼特队长。“他们的队长,要不行了。”
球场内。
季尔科夫挪动着麻木的双腿,像个老旧的风箱一样,大口喘息着。随着空气的进入,他的胸腔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毕竟已经32岁了。年轻时的勇猛、旺盛精力早就被岁月磨去。激烈的攻防对换、频频的加速奔袭,耗去了他所有力气。
老队长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拉斯·本德。
对方年轻队长运动量和他不相上下,但直到现在,他都还能紧紧黏在进攻球员身边,毫不松懈。
季尔科夫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如果不是靠着毅力支撑,他早就倒下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老了。绿茵场上,不断出现新的面孔。一代又一代年轻小将,逐渐取代他们这些老球员。
曾经踢满90分钟,还能生龙活虎接受记者采访的那个季尔科夫,现在仅仅是站在球场上,就双腿颤颤,狼狈不堪。
如果先生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老队长神情一阵恍惚。
他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位戴着金丝框眼镜、头发花白的老者,风度翩翩、慈祥和蔼地看着他。
先生……
就在这时,场内风云突变!
拉斯·本德从哈维脚下把球截走,一个利落的人球分过,过掉丹尼的防守后,一脚直塞,把球送到站在阵型最前端的前锋脚下!
前锋周围,只有一位泽尼特防守球员!
胶着了30多分钟后,泽尼特的防守,终于出现了漏洞。拉斯·本德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这一脚直塞,冷静、致命!
勒沃库森前锋带着球,风一般地朝球门奔去!
“哦,不!”解说席上,列夫站起身,心都缩成了一团。“要单刀了!上帝啊!快阻止他!”
球场观众席上一片嚎叫、惊呼,有的球迷甚至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波波维奇捂住脸,肩膀颤抖着。尤里睁大眼睛,咬紧牙关。雅科夫把帽子扔到一边,紧紧攥着手里的泽尼特队旗。
维克托站在球场广告牌后,视线紧跟跃动着的足球。
在他湖水般澄澈的蓝眼睛中,黑白相间的圆球高高飞起,越过扑倒在地的泽尼特门将,朝球门飞去。
泽尼特的守护神主动出击,没能抱住足球!对方前锋将球一扣,然后轻轻一挑——
足球越过他狼狈倒地的身体,飞向球门。
那里,空无一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鲁迪锡坚扭头望着足球,眼中露出绝望。
拉斯·本德勾起嘴角。成了!是勒沃库森赢了!
就在这空气仿佛都凝滞的一刻,一个穿着天蓝色球衣的身影,拼尽全力奔跑着,越过倒在地上的门将,追逐着空中的那颗圆球。
他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后纯白的号码“10”,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人们,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坚实宽厚的背影。
是泽尼特的队长,季尔科夫!
老队长仰起头,看着空中的那颗圆球。球场的探照灯有些刺眼,让他不由眯起眼睛。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五年前。他也像现在这样,追在足球后面,肩上背负着大家的期待,球队的希望。
季尔科夫涨红了脸,缺氧的窒息感让他胸膛都要烧起来了。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五年前,白发苍苍的先生笑着为他戴上袖标。
32岁的季尔科夫向着前方,纵身一跃。他坚毅执着的眼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22岁时的他,如出一辙。
他是泽尼特的队长。是球队最稳固的磐石,最坚强的支柱。
季尔科夫伸出右腿,脚尖,轻轻垫在了足球上。
“砰——”老队长来不及减速,狠狠撞在球门立柱上,栽倒在地。
足球,擦着立柱,滚动着出了底线。
人们看着那个仰面躺在地上的老将,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安静的球场内,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响起,越来越响亮,最后汇聚在一起。
“季尔科夫!季尔科夫!季尔科夫!”
有的球迷眼中盈满了热泪。他们亲眼见证了,5年前,季尔科夫顶着压力,转会泽尼特,接过队长的重担,一步步赢得他们的认可。
那个一开始和他们对骂、暴躁阴沉的球员,现在,已经成为了球队的支柱!
球场中,季尔科夫躺在球门内,眼前阵阵发黑。
他的腿抽筋了。但他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动弹不得。
一双手将他扶起,一个坚实的臂膀把他架起。
老队长扭头。他的队友们围在他身边,无声地冲他笑着。
当老队长被队友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向场边时,观众席上的球迷们全都站起身,为他献上掌声。
博阿斯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老队长看着教练,轻声说:“教练,让直树上场吧。”
博阿斯一愣。
队医紧张的惊呼在身后响起:“天哪!你的手!”
教练回头看去。替补席上,红发少年静静地抬头看他,左手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年轻教练心底一颤。
年轻教练走到他心爱弟子身前,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握住少年左手,没有碰到他手背上的伤口。
“直树,你现在可以上场吗?”
少年咧开嘴,笑了。
“随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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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边裁打出换人标牌,泽尼特16号换下10号季尔科夫时,观众席再一次被引爆。
人们伸长了脖子,望着那个屹立在场边,右手吊着绷带的年轻小将。
樱井直树,终于要上场比赛了!
200多园丁齐声高呼少年名字。他们的小树苗,终于出场了!
维克托看着直树左手紧紧缠绕着的绷带,很是心疼。
他的小爱人,到底还是把手咬破了。
直树站在场边,深吸一口气,眼神和拉斯·本德对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期待已久的正面对决,终于可以上演了。
球门前,莱诺压低身体,双手撑在膝盖上,紧紧盯着场边的红发少年。
他要一雪前耻!绝对,不会让樱井直树进球!
莱诺身前几米处,勒沃库森后卫斯帕希奇眼中透出一丝阴狠。
看来那一肘子还是没让这个臭小子受够教训。吊着绷带,也敢上场踢球?!
季尔科夫走到直树身边,扯下自己右臂的队长袖标,戴在少年左臂上。
老队长看着年轻小将青涩、坚毅的面庞,轻轻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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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吊着绷带的红发身影走到球场中央时,场上比分0:1,泽尼特落后。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1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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