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捡起地上的匕首,嗅了嗅——浓浓的血腥味。
他看向直树的眼神罕见的锐利:“信上写了什么?”
直树把信纸一揉,将手背在身后,偏过头,不与维克托对视。
“没什么,寄错地址了。”
“是吗……直树,高压锅冒气了!”
直树朝厨房看去,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一刹那。维克托趁机猛地扑到直树身上,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抓住了少年背后的信件。
“你!”直树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捏紧信件不松手。维克托也不肯放弃,死死拽着信封,平时温暖明亮的蓝眼睛此刻布满寒霜,安静而冰冷地看着少年倔强的面庞。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维克托想出一个办法。
他环住直树腰部的手改为搂着他的脖子,伸腿绊了直树一下,同时整个人向后仰倒。
两人重心不稳地向前摔去。如果就这么倒在地上,维克托会成为直树的人肉垫子。
直树心里一紧,在维克托即将头部着地的前一秒,松开捏着信件的手,垫在地上。
有了他的手做缓冲,维克托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维克托将皱巴巴的信纸举到眼前,挑衅似的看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一眼。
“我拿到了。”
直树胸口剧烈起伏,憋屈地看着微笑的白发男人。他现在很生气,但是又无处发泄,只能闷声说:“很危险!下次别这样了!”
维克托没理他,展开信纸,眯起眼睛。
直树站起身,将维克托扶起,小声说:“是球迷的恶作剧,没事的。”
“恶作剧?”白发男人声音低到仿佛在呓语,柔和绵软,像是情人间最温情的耳语,但最深处又透着股冷意。“你管这叫恶作剧?”
维克托脸上的表情让直树感到陌生。他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维克托。
于是,他逃避了。
“牛肉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他把维克托撇在一旁,狼狈地逃到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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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两人都没在提及信件的事。直树偷偷观察维克托的表情。男人平静、甚至略带笑容的脸让他觉得,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他紧张、低落的心情得到缓解,甚至想起了那件本应在昨天就完成的事情。
“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行动力惊人的少年起身去了后花园。
维克托看着他雀跃的背影,眼神暗沉,晦涩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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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树再次回到厨房时,手里捧着一簇刚摘下的,不知名小白花。他双手沾满泥土,鼻尖还有一团圆形泥渍,像极了那天,和维克托在雨中练习的样子。
他特意饶了一圈,不让维克托发现,悄悄向男人背后靠近。
“直树。”正在喝汤的维克托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少年连忙将小白花背到身后。“什么?”
“向媒体发表声明吧,你不是同性恋,没必要承受现在这一切。”
直树有些不安,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腾出一只手摸摸鼻头。
“原来你都知道了。你是在担心我吗?没事的,比起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维克托转过身,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托着下巴,姿势放松,但面部线条却绷紧了。他紧紧盯着直树,目光落在少年鼻头的泥渍上。
“你明白的吧?今天一天发生的所有,应该足够让你知道了,同性恋在足坛意味着什么。”
想起队友的排挤侮辱、球迷的质问失望、媒体的穷追不舍、教练的苦苦劝导,直树呼吸一窒,金色的眼眸黯淡些许,但他很快就振作起来,凑到维克托跟前,弯下腰,亮亮的眼睛希冀地与男人的蓝眼睛对视,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金毛犬。
“没事的。”少年献宝一样将小白花捧至男人面前,羞涩地半垂下眼睑,耳朵和脸颊染上淡淡的红。鼓足勇气后,他抬眼,真挚而郑重地轻声说:“维克托,我——”
维克托伸手抚上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神温柔似水。这一举动让直树更加开心,如果他真的有长尾巴,此刻一定摇得更欢了。
“直树,”维克托语气柔和,仿佛在安抚一个闹脾气、不懂事的孩子,说出的话语却让直树如坠冰窟。“听话,告诉所有人,你不是同性恋。”
直树看着维克托温柔微笑的脸,身体都凉透了。但紧随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焚心蚀骨的怒火。
“不可能。”他将小白花轻轻放到维克托发顶,努力抑制内心翻涌的感情,手都在发抖。“我就是同性恋。”
“你不是。”
直树手一个哆嗦,一朵小白花从维克托发顶跌落,在空中盘旋一阵后,轻触地面,静止不动了。
他竭尽全力无视维克托的话,拼命平复内心的焦躁、压抑、愤怒。
直树捡起小白花,轻柔戴在维克托耳朵上。
“你戴起来真好看。”少年自说自话,语气柔和。他的神经已经绷到极致,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会全线崩溃。
直树低下头,虔诚地在维克托发顶落下一个吻。
“维克托,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长久的沉默,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直树,你没有谈过恋爱吧?会把友情误认为爱情很正常。”维克托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直树大脑一片空白。
“不要一时冲动,冷静一下。以后你会找到喜欢的女孩子。”
一时冲动?
直树嘴唇都在发抖,他眨眨干涩的眼睛,艰难开口:“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哦。”
少年眼中顿时重新燃起希望。
“那——”
“我一直把你当作需要照顾的弟弟。”
“弟弟?”直树声音沙哑。
撒谎。那天你和伯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少年张张嘴,说出的却不是心里想的话。
“还记得你说过的吗?要和我一起共享美食、共饮美酒、共赏美景,让我不再一个人。”
“原来我说过那样的话吗?什么时候?”
直树一把捏住维克托肩膀,一手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你不记得了?”
少年清冷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金色眼眸审视地盯着男人微笑的脸,瞳孔缩成了针状。
维克托之前就觉得直树的眼睛很像某种动物。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一双狼的眼睛。
当所有羞涩、善意、木讷褪去,只余下冰冷的寒光时,那双金色眼睛就像狩猎时的狼一样,冷酷无机质地刺向势在必得的猎物,安静蛰伏的同时,眼眸深处偶有残忍的红光一闪而逝。
维克托被直树这样看着时,一种浓浓的危机感让他想要立刻逃走。但少年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力气大到仿佛嵌在他肉里一样,让他无处可逃。
被狼扑倒的猎物,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
维克托抿着唇,肩膀和下巴烧灼的疼痛感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我不记得——”
直树猛地发力,将维克托按倒在餐桌上,整个人也压了上去。
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水杯、餐盘纷纷被扫到地上,碎了一地,食物也倾倒在地。
直树紧紧攥着维克托的双手腕,几乎将身体全部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直树与维克托鼻尖相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彼此的嘴唇。
“不记得了也没关系。”直树温柔地轻声呢喃,金色眼眸深处却闪烁着猩红的光,“都是骗我的也无所谓。”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就原谅你。”他执起维克托的左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男人的手背。
“我爱你。和我在一起。”
维克托看着直树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展颜一笑。
“不~要~”
直树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加重攥着维克托手腕的力道,指甲深深陷了进去。
他,再也无法忍耐了。
直树将头埋进维克托颈窝处,打量着男人脖颈处突突跳动的血管。
他张开嘴,轻轻含住那一块肌肤,尖利的虎牙正抵在血管上方。像狼对猎物下口前的撕磨一样,他的牙齿沿着血管轻轻划动,时而打着旋儿,像是在研究咬破哪里比较好。
最终,狼选定了一块儿地方,尖利的犬齿加重力道——
维克托闭上眼,等待疼痛来临。
一个柔软湿热的物体,轻轻抵上他的肌肤。
狼探出舌头尖尖,轻轻舔了舔身下的人。
直树稍稍抬起头,看着维克托勃颈处泛红的皮肤,以及他牙齿留下的淡淡红痕。
他凑到那处皮肤前,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静静看着维克托的脸。
维克托睁开眼,正对上直树注视着他的眼睛——少年眼眶泛红,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深沉到他难以置信的感情。
“直树,你……”
“我知道了。”直树松开对维克托的钳制,心疼地看着男人泛着血点的手腕。“弄疼你了吧?对不起。”
他蹲下身子,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狼藉。
“我大概,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吧。”直树将碎成一块块的餐具拢在一起,努力忽视愈发酸涩的鼻头。
“你走吧。我刚才说过的话,笑一笑就好,别放在心上。”
维克托双脚踩在地板的餐具上,一声脆裂的轻响——
直树连忙侧过身体,替维克托把他周围的碎片全部刨到一边。
“小心!还好你今天有穿拖鞋……”
维克托低头,看着蹲在他脚边,埋头清理碎裂餐具的少年。少年平时高大强壮的身躯,此刻蹲伏在地,缩成一团,看上去那么小。
看着看着,维克托的视线模糊了。
他努力维持正常的声线,故作轻快地说:“我走了。”
“嗯。”
蹲在地上的少年,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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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离开了。
直树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动作渐渐停滞。一片锋利的玻璃划破他的食指,让他回过神来。
他将食指举至眼前,看着从指尖创口处流下的蜿蜒血线。
他的心也随着血线,渐渐往下沉。
“啪嗒”
血滴落在地,他的心也跌落谷底。
直树站起身,不想再理会一地狼藉。他走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俯身弯腰,将头置于冰冷流淌的水流下。
水淋在他的后脑,打湿他的头发,又顺着他的脸,滑过他的五官,汇聚在他的眼睫毛、鼻尖、嘴唇上,最后滴落在水池中。
好冷。
直树睁大眼睛,看着灰色的池壁、透明的水珠。水渗进他眼里,有点疼。但他不想闭上眼。
一闭上眼,就全是维克托的笑颜。
冰冷的水从他眼角滑落,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但直树知道,他没有哭。
现在流泪,还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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