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班的人实在太多,虽然前面的人尽量让出通道,后面还是源源不断地涌上来。那男子目光中已满是绝望,仍旧机械地往前猛冲。
王东本能地停下车。从小在诊所耳濡目染,又在医学院苦学三年,加上半个月的实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养成了合格医生必备的本能——见到病人,第一反应是我能做什么。
父子俩在王东身后十几米远,看那小孩的样子,可能已经昏迷。王东来不及停好车,直接往路牙上一倒,也不管身后一片骂声,逆着人流冲了上去。
耳边传来喧嚣的议论声。
两个女生夸张地拍着胸脯:“吓死宝宝啦。”“好可怕,他会死吗?”
几个大妈一副很懂的样子:“这是抽筋了。”“生病不知道早点来看,出事了吧。”
更多的人停下脚步看着那对父子,刚刚让出的通道又被封闭起来。王东不管三七二十一,仗着年轻力气大,一路横冲直撞过去,身后丢下一串的谩骂。
他毕竟是一个人,很快就追上了那对父子。定睛一看,小孩六七岁的样子,已经失去神志,整张小脸一片青紫。
窒息?一个名词刷地跳出。王东一边与那父亲并行,一边说道:“我是医生,小孩什么情况?”
听到医生二字,那男子近乎涣散的目光凝聚了几分:“吃鸡肉的时候突然呼吸困难,刚开始还好,后来……”
基本可以确定是气管异物,王东不等他说完,不容置疑地下令道:“来不及到医院了,交给我!”
确实是来不及到医院,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百米,但小孩明显已经失去呼吸,心跳也很有可能已经停止。心跳呼吸骤停的抢救是真正的争分夺秒,晚一秒都有可能导致不同的结果。别说人流拥挤,就算道路畅通,一路跑到急诊科再等医生接手,十有八九也救不回来。
单纯从医学角度来看,王东的做法毫无问题。除了立即现场急救,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但是话刚出口,王东的心就颤栗起来。
我终究是一只小菜鸟啊,连急诊科都没呆过。最重要的,天知道堵住气管的异物能不能徒手排出;天知道有没有心跳停止,有的话又停了多久。
如果达到4分钟以上,现场徒手急救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且听说这样救人其实是违法的,成功还好,万一失败,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无数思绪瞬间闪过,迅即化作两个字:救人!
男子犹豫着把孩子抱给王东,王东一把接过,轻轻地放在地上,双手重叠置于孩子的肚脐眼之上、胸骨之下,用力向下按去。
美国医生发明的海姆里克法,最有效的气管异物徒手抢救法。
他这一接手抢救,围观的人们立刻激动起来。无数人掏出手机,对准王东拍下了照片,然后发到朋友圈、微博、动态等等五花八门的地方。
老实人的标题多半是:最帅小医生现场救人。
妖冶党的标题乱七八糟,其中女孩子的稍微有点共性:嘤嘤嘤,发现酷帅男神一只,好想吃了他。
没节操的则跑到王东身边摆出pose,嘴里大叫:“帅哥抬头!”
王东哪有空理睬他们,全神贯注地按压。运气真好,才按三下,一块小小的骨片就冲到了孩子的唇间。王东一把拈起扔掉,看了看胸廓仍然没有半点起伏,立刻俯身做起了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作为医生必备技能,早在学校就反复练习过,使来比海姆里克法更为娴熟。
好运气依旧持续,做了一会人工呼吸后,孩子的面色迅速转为红润。而且检查颈动脉搏动,发现心跳并没有停止。
王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背心早已湿透。
小天使欢快地在他眼前飞翔:“噜啦啦噜啦啦,我是天使,眼光好好,王东你别想跑。”
欢快的歌声中,一颗爱心冉冉飞起,融入王东和小天使的胸口。随后又是一本厚厚的书籍浮现,隐隐约约地看不清楚,只有四个大字粗略可见:
《大医精诚》。
书里忽然飞出一页薄薄的纸,刷地融入王东的胸口不见,书籍也同时消失。在那一瞬间,王东只看到了纸上有一行标题:徒手急救术综合。
脑海里似乎多了很多的东西,伴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医生,我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父亲忐忑的问话惊醒了王东。
“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是要送到医院诊治。”
在孩子父亲的千恩万谢中,王东站起身来,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哎哟!”一个正忙着跟王东自拍的女孩痛呼出声,捂住脸向王东嗔道:“人家牙齿都被你撞掉了。”
王东大感歉意,伸手托住女孩的下巴,温声道:“来,张嘴。”
众目睽睽之下,足可打8分的女孩芳心乱跳,仿佛有一万头小鹿飞奔而过。他,他太可恶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非礼我吗?
混蛋,你以为本姑娘是随便的人吗?
可是,可是他专注的眼神看起来好帅哟……
哎呀,到底要不要反抗嘛?
“放心,牙齿没掉。”
王东放下手,在女孩愕然的眼神中转身。还没起步,忽然又转了回来,认真地建议道:“刷牙要竖刷,还有,你有牙龈炎,可以考虑用复方氯己定含漱液,药店有售。”
王东说完,急匆匆地奔向那个还瘫软在机动车道的少妇。身后传来那女孩愤怒的吼叫:“你混蛋!”
吃瓜群众早就笑翻了。他们的朋友圈迅速分为两党,一党自称“非礼党”,坚信王东这混蛋就是借机非礼美女,提醒广大女生一定要注意这种新型手法,万一碰上,直接防狼术招呼就对了;一党自称“木头党”,坚信王东就是木头一块,蠢到不可救药,足以凭实力单身一百年。
王东跑到少妇身前,问道:“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少妇声音虚弱地反问:“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放心,他没事了。”
少妇陡然放松下来,低声说了句:“头晕,我没吃中饭。”就闭上了眼睛。
王东伸出三根手指,搭上了她的桡动脉。脉搏迅速而无力,手臂湿冷,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体征。
王东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将少妇拦腰抱起,直奔街边的小店。
少妇的容颜只是略逊刚才的八分美女,身材却更为火爆。看到这一幕,吃瓜群众们更兴奋了。非礼党们大叫:“哇,公主抱!”“谁说这混蛋是木头的,来,再说一遍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