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輔導時,我一有空就會去圖書館,老張只要下課就會跑去跟圖書館的阿姨聊天。原先班導是不同意我去的,怕會引響到其他同學,但大家都當我是空氣,久了,班導也覺得不是很重要。
圖書館並不會很大,也沒什麼人。學校的書不太多,如果我要借書,大多也是到我家附近的圖書館去找。
我會帶我的講義去,通常是數學跟物理。老張是教國文的,一開始我不是很放心,雖然我的功課已經爛到只剩進步的空間了。老張把我的講義拿去研究時,我就坐在他對面看書,之後他就寫了一行公式給我,跟我講解,他講的很簡單,但我運用他給的公式去做題時還是卡住了,他就慢慢等我,直到我真的無法繼續做題,看著他,他才又拿起比慢慢的一步驟一步驟的教我,教的很有耐心。
有時我都怕他摔筆不幹了,但他還是笑著,不厭其煩的寫著講解的公式。為了讓他滿意,我上課很認真的聽數理老師的講解,下課還會跑去請教老師,我是怕老師的,那個老師都一樣,即使他們很有善的說會幫助我們。當我走出教室,默默的跟在任課教師後面時,雙腳發抖著,好不容易才跟上,握著試題的手也一直出汗,聽老師講解的時候必須掐著自己的拇指,才能集中主意力。
我發現,為了使別人開心而念書,蠻有效的。
暑期輔導的最後一個大考,我又回到中段班,贏過了王天偉。大家覺得暑輔第一次考試是我運氣好。因為沒朋友所以暑假都呆在家乖乖念書的傳言也流傳了起來。我的位置很好,最後一排最後一個,沒人會注意我,我也不會對任何流言進行辯解。
國中二年級我還是跟著老張讀書,成績進到前十五,然後就一直維持在那兒了。
老張有時候會問我怎麼不進步了,我就會笑著說“大家都很努力。“
這句話依然真假參半,或許我該跟他說說我真正的想法。大家多少都有一個或多個像老張一樣的老師,有些是家人,有些是學校老師,有些是同學,有些去補習班,我的是老張。
進步的話,我對自己沒什麼要求,只要贏過王天偉就好。
一次,我跟他同分,那時候我已經贏過他很多次了,他跑過來,像小學的時候,勾著我的肩膀,跟我談論隔壁班的女孩子,我也只是笑笑,讓他勾著,我會回應他幾句,就像以前的事都沒發生過,順著他的話匣,就像我們是班上最要好的朋友一樣。“你真噁心“這句話一直別在喉嚨裡,永遠都沒跟他說。
只要贏過他就好了。
“仇恨是努力的燃料“我說。老張看我,我又說“我為了贏過討厭的人努力著,然後自己給了自己關上門,停在這裡了”。老張他很懂我,他沒說出任何老師都喜歡說的高大尚的話,這點我很感激。接著,我又繼續解題了,在圖書館裡靠窗的位子上,黃澄澄的光染了進來,室溫變的很高,老張在看一本很厚的書,厚到要雙手拿著,他椅著背看著,黃色的光遮住了他的眼鏡,他起身拉上窗簾,我們就著圖書館內蒼白的燈光繼續做我們各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