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鸳鸯坐在了肖远帆的身边,肖远帆的眼神儿就没再离开过鸳鸯的身上,李天龙看的真切,对于自己今日的安排很是满意。他本以为肖远帆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没想到竟也逃不出俗套。
“鸳鸯,肖老弟可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了一份偌大的家业,比起我来也是不遑多让的。”李天龙夸着肖远帆,同时也是侧面在打探肖远帆的背景。
鸳鸯小小年纪投身风尘,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也可以说什么样的有钱的男人没见过,钱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代表着身份的符号而已,他听了李天龙的话,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肖公子出身名门,挣下一份不错的家业也是应该。”
鸳鸯在讽刺肖远帆能有如今的排场靠的是家里,肖远帆在她的眼里年纪太轻,能有今日的排场必然是靠着家中殷实和背景。
肖远帆怎会听不出鸳鸯的意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女子,忽然倾身开口问道:“为何叫鸳鸯?”
“想叫便叫了。”鸳鸯看着肖远帆近在咫尺的脸,不躲不闪的答道。
“是本名还是艺名?”肖远帆继续追问,他似乎对这个名字异常的感兴趣。
“本名艺名不都是我?这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就像你的符号可以是肖公子,也可以是……”鸳鸯将声音拉的长了些,就是不往下说下去。
肖远帆来了兴趣:“是什么?”
鸳鸯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答道:“是有钱的肖公子。”
“哈哈,有意思。”肖远帆听了一怔,随即又大笑起来。
李天龙见二人行为密切,心中又升起一丝醋意来,自打他注意到鸳鸯这个舞女之后,花了不少的银元,买了不少的礼物,也只能与鸳鸯处个若即若离的意境来,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竟十分的享受这个征服的过程,所以才一直没有对鸳鸯用强。
但李天龙知道若能与肖远帆建立起亲密的合作关系,他的后半生才是真的高枕无忧,是以才会想出利用鸳鸯演一出美人计赢取肖远帆的信任与合作,为了他的后半生,李天龙怎会顾虑他对鸳鸯那一点点儿的喜爱呢。
李天龙先拿起酒杯,笑着提议:“咱们干了这一杯,为了鸳鸯小姐。”
李天龙将称呼直接变作了“鸳鸯小姐”,一下子就拉开了与鸳鸯的距离,他是个极为聪明睿智的人。
肖远帆举起自己的被子,却将鸳鸯的手中的杯子按下,说道:“鸳鸯刚刚演出也累了,她的酒我代替了,李老哥,你不会不同意吧?”肖远帆对鸳鸯的称呼显然比李天龙要亲近一些。
难得的见鸳鸯对陌生男子的殷勤没有抗拒,李天龙暗自憋气,脸上笑容却是不减,笑着回答:“鸳鸯小姐都不介意,我自然不会做那坏人,只是肖老弟可要说话算数,你可要喝两杯啊。”
肖远帆干脆利落的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口饮下,随后又端起鸳鸯的酒杯,含情脉脉的看了鸳鸯一眼之后仰头干下。
李天龙叫着好,陪着肖远帆将酒喝下。
李天龙本以为鸳鸯对肖远帆不同,却又发现鸳鸯面对替她喝了酒的肖远帆也不似多么的热忱,若即若离的态度,一时间心中平衡了不少,想着鸳鸯的手段的确高明,知道男人的弱点是什么。
李天龙忍不住对鸳鸯问道:“鸳鸯小姐,肖老弟可是为你喝了一大杯酒,不知你作何感想?”
“李爷这话说的可又叫我无地自容了,这酒我可没叫他喝,是他自愿的。”
李天龙就知道鸳鸯会这般说,正因为鸳鸯这独特的性子,才能迷住了自己,他就知道以鸳鸯的脾性,不会轻易的折服在男人的身上。她对于男人来说,又像是罂粟,又像是雪莲,时而如妖精般勾着你的魂魄,时而出淤泥而不染仿似将你拒之千里。
李天龙对于鸳鸯这样说很满意,他是要通过鸳鸯的嘴来证明肖远帆与自己相比并不强出多少,他就是这样的斤斤计较心机深沉的黑帮大佬。
鸳鸯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李天龙一眼,凭着她对李天龙的理解自然知晓他的为人,是以刚刚才会顺着他的意说出那些话来。
肖远帆似乎不明其中的关节,心思全在鸳鸯的身上,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对对,都是我自愿的,只要鸳鸯喜欢,别说一杯酒,就是一瓶子我也能喝了。”
李天龙不动声色的观察了肖远帆一会儿,见他说的真诚,对他的印象不由的减了几分,更加确定了李天龙是个二世祖的想法。
待酒宴结束,肖远帆自然承担起护花使者的使命来,主动送鸳鸯归家,而李天龙将二人
送走之后又回到了百乐门二楼的雅间儿中,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起来。
几口酒下去,雅间儿的门被人自外面推开,进来的是青帮中的长老,李天龙的亲信军师姜涛。
姜涛走到沙发上挨着李天龙坐下,恭敬的问道:“帮主与肖远帆谈的如何?”
李天龙一边给姜涛倒了一杯酒一边回道:“不错,比我预计的要好。”
姜涛有些诧异,“据说此人城府极深。”
“再深的城府终究是个年轻的男人,他过不了美人关。”李天龙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帮主指的是鸳鸯小姐?”姜涛问出了话忽然后悔,帮里都知道李天龙对鸳鸯的心思,尽管今日是李天龙亲自将鸳鸯送到了肖远帆的手中,可他却是不该当面提起,难免有笑话之嫌。
李天龙果真皱了皱眉。
姜涛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帮主觉得肖远帆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天龙回道:“起初我也觉得他深不可测,说话滴水不露,毕竟年纪小,没多大会儿的功夫,男人的本性就露了出来,不过是个吃了些洋墨水有点儿能力的二世子罢了,他能初到上海就混出些名堂来想必与他的家里脱不开干系。”
“帮主可是打探到了他的背景?”
李天龙摇了摇头,“这到没有,他对于这些讳莫如深,我让你打听的你可打听清楚了?”
姜涛立即将调查到的结果报告给李天龙:“我先后与英国的领事和美国的领事打听过,他们只说肖远帆家里在东南亚一带非常的有势力,做的生意也是黑白两道都有,只说再多的就不肯多说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真正厉害的是他背后的家族。”李天龙将杯中的酒饮尽。
通过姜涛的调查,李天龙更加确定了与肖远帆接触的决心,东南亚一带虽然都是些小国,但那里盛产罂粟,又常年战乱,能在那里立住脚跟的,势力一定很大,如果能够通过肖远帆与他背后的家族搭上关系,将走私烟膏的路打通,那么他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再说一直被李天龙挂在心里的肖远帆,此时正与鸳鸯在上海的街头并肩漫步。
如今正是秋风瑟瑟的季节,再璀璨的霓虹灯光也掩映不住秋天的萧条,二人渐渐的远离了租界的繁华,羊肠小路便越发的显得寂静。
秋风吹进身体有些刺骨的疼痛感,即使穿着时髦的羊绒大衣,鸳鸯仍旧感到冷的难受,她是在习惯了炎热湿润的气候的,即使到了上海近两年的时间了,她还是不能适应上海的秋冬。
肖远帆瞧见鸳鸯双手环胸,十分绅士的将身上的羊绒大衣脱下披在了鸳鸯的肩上,见鸳鸯欲要伸手拒绝,他连忙按住鸳鸯的手,说:“一件衣服而已。”
鸳鸯却笑着回道:“我只是想要将衣服裹得严实些。”
肖远帆看着鸳鸯真诚的脸,哑然失笑。
“上海的冬天还是那样的冷么?”肖远帆忽然问道。
“恩,还是那般的冷,有些刺骨,希望你能尽快适应。”
“我想我应该会很快适应的。”
“想家么?”鸳鸯又将身上的衣裳拉的紧了些。
“我觉得你该问想不想温暖的阳光或者郁郁葱葱的棕榈树。”肖远帆忽然生出向往的神色来。
“那你想么?”鸳鸯问道。
肖远帆看着鸳鸯说道:“不想。”
“为什么?”鸳鸯不解。
“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儿,我就当这里是我的家了。”肖远帆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鸳鸯忽然止住了脚步,仰头看向肖远帆的脸,身子突然前倾,依偎在肖远帆的怀里,说道:“肖公子是知道后面有几只苍蝇跟着才这么说的吧,不过我也不介意帮肖公子这个忙的。”
鸳鸯又将声音提高了些,说:“感谢肖公子送我回来,我的家到了。”
鸳鸯说完便离开了肖远帆的怀抱,转身向着一栋精致的洋房走去。
肖远帆神色复杂的看着鸳鸯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苦笑,自言自语道:“真是聪明的丫头。”随后转身招来一直跟在身后的车子,坐进车中扬长而去。
几个身着黑衫黑库的马仔见到肖远帆的车子不见了踪影,才匆匆的跑回了百乐门,讲肖远帆与鸳鸯之间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的禀报给了李天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