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是一座小平房,80年代的那种,有一个砖砌的围墙,由于多年没有住人,里面长满了杂草还有野花,爬山虎爬满了围墙,映在骄阳下,徐徐生辉,绿意盎然。
刘小节在一个花盆下面找出了钥匙,打开链子锁,‘吱呀’一声翆响,铁门被陈简章推开。
他们缓缓的走在杂草中的那条石子路上,房门是没有上锁的,推开房门,空气中有一股阴霉的味道,陈简章用手在空中饶了两下,退了出去。刘小节瞥了他一眼,腹诽“真是比女人还娇作。”
她拿出高粱编制的扫帚将屋子里面打扫了一遍,端了一跟板凳放在陈简章面前,示意他坐下。
陈简章一脸嫌弃,摇摇头,“我还是站着好了。”
刘小节则一屁股坐在上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好累呀!你不会打算就这样继续站着吧!不过,这样子还蛮像我的保镖的。”说完,她窃声笑了两下。
陈简章不以为然,哼了一句“这么帅的保镖,你消费的起吗?”
刘小节继续噘着嘴,也不看他,望着门前的远山,说“那是,要是请你当保镖,连狗都怕,恐怕还得换我保护你。”她用手锤了锤有些酸痛的双腿。
陈简章听完,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她肩旁上,一只手撑在大腿上,抖动着双腿。斜视着她,嬉皮笑脸的说“你又再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又在暗示些什么?嗯”
刘小节听完马上就跳了起来,转身进屋去了。陈简章直接扑了个空,差点摔下凳子去。
陈简章进去的时候,看见刘小节正对着一面挂着照片的墙发呆。顺眼望去,照片有些陈旧,有几张还是黑白照,应该是刘小节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有一张全家福,那时的刘小节还才几岁,手里面拿着一张100元的人民币,她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那张票子,样子怎么看怎么搞笑。她身旁站着的是她的父母,母亲笑得很温柔,浓眉大眼的,是个美女,父亲则是笑得很开心,牙齿都露出来了。站在两个老人另外一边的是刘小节的姑姑。同样笑着。
紧接着一张照片印在了陈简章眼里,那张照片上面有三个人,看着都十分年轻,20出头的样子。一个是陈简章的父亲,陈力帆,一个是刘小节的父亲,刘国成,另外一个是陈简章的姑姑,陈思雨。三个人看样子是在河边抓了鱼之后照的,裤脚都是挽起来的。腿上有些水珠,陈思雨手上拿着一个竹编的篓子,梳着两条麻花辫,很清纯。他们背对着夕阳,笑得格外开心,是那种发自肺腑的高兴。
刘小节顺着陈简章的眼睛看去,目光也落在了那张照片上,她走到陈简章面前,指着陈思雨说“这是你姑姑吧?”
陈简章点了点头,刘小节抠了一下脑袋,“我以前也问过奶奶这个人是谁?奶奶都会告诉我这个人我叫姑姑,我当时还以为她就是我另外一个姑姑呢。”
陈简章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我不建议你以后也这么叫她。”
刘小节顿时又无语了,这时,门外传来了有人推铁门的声音,走进来的是张爷爷。张爷爷是留守老人,早年妻子去世后,他就一个人守在这个小村里面,儿子儿媳几次接他到城里面去他都拒绝了。他总是说“我得陪着老婆子,她一个人在这里会孤单的。”
刘小节迎上去喊了一声“张爷爷好!”
张爷爷行动有些不便了,杵着一支拐杖,身旁跟着那只阿好。慈爱的看着刘小节,说“小节,今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你的爷爷奶奶啊?爸爸妈妈呢?”
刘小节眼里闪过一丝难过,继而又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张爷爷,我爸爸妈妈他们去陪爷爷奶奶去了,以后就是我每年回来看他们了。”
张爷爷自然明白这是他们家发生了变故,他看过太多的人情世故了,眼里面含着泪说“小节啊,真是个不容易的好孩子啊。你还才这么大点就。。。。。。”他着实说不下去了,就用那双苍老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刘小节走过去握住张爷爷的手,笑了笑说“张爷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会慢慢坚强起来的。”说完,她用力抿了抿嘴唇。
阿好看见从屋里面出来的陈简章又迎了上去,陈简章吓得倒退了几步,不过,这时,阿好没有叫喊,只是去闻了闻他的皮鞋,就跑回到张爷爷身边了。
他抬起浑浊的双眼打量着陈简章,继而笑笑,说“小节,这是你的男朋友?”
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老人还知道这些,刘小节一下子被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一旁的陈简章走过去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张爷爷好!我是她的监护人。”说完,他目光定在了李小节身上,听完她略微的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乱说。
张爷爷笑了笑“很好很好,小节总算是有依靠了。”
刘小节害羞的哼了一句“张爷爷,我都饿了,您家有吃的东西吗?”她开始转移话题。
张爷爷说“有!还是那么喜欢吃啊,小馋猫。”接着他又“哎呀”一声,说“我炖在锅里的红薯。”就往回走了,走到围墙边,他转过来眯着眼睛笑眯眯的对着他们说“等会儿过来吃饭吧!我会去做好了叫你们。”就出了围墙。
刘小节则说了一句“好啊。谢谢张爷爷!”
刘小节待张爷爷走后说了许多关于他的故事,他跟刘小节的爷爷一样都是抗日老兵,后来有些去了城里面,有些则是留在了老家。张爷爷跟张奶奶是包办婚姻,但是,这一辈子他们都相敬如宾,是这个村子里面的模范夫妻。当说到这里的时候,陈简章看着眼里放光的刘小节一眼,问了句“那你爷爷跟你奶奶也是包办婚姻吗?”
刘小节摇了摇头,说“他们是在部队上面认识的,那时候奶奶是部队的医务兵,他们算是一见钟情吧!”
陈简章接着又问,“那你有没有遇到一见钟情的人呢?”
刘小节顿了顿,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眸子很黑,看不出半点波澜。她笑了笑,笑得很腼腆,说“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是需要缘分的,我想缘分到了,就算是不是一见钟情也是美好的,毕竟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是需要很多修行才能换得。我不求一见钟情,只希望能找到那个我可以为他,他也可以为我倾尽一切的人就足够了。”
陈简章听完,眼神深邃,说“那你要求还挺高的,倾尽一切可比一见钟情难多了。”
刘小节不以为然,微笑着说“不会啊,要是有那么个人出现的话,我相信我一定会倾尽一切去爱他的。不管他会怎么样。反正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如果爱上了,就一定要深爱。”她说的很认真。
陈简章看了她一眼,她笑得很开心,也很天真,他的心莫名的触动了一下,他不忍心去拆了她的梦,不管这个梦里面装的是谁,都是她青春时候美好的幻想,就如同他以前青春时候一样,为了那个“一见钟情”而不顾一切的“倾尽所有”。到头来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个在演独角戏,跟对方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