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爷爷吃完晚饭回来,天已经见黑了,乡下的晚上凉的比较早,和煦的风轻轻的抚着脸庞,很舒服,蛐蛐声与蛙鸣声相伴而鸣,一场田间演唱会开始。
刘小节跟陈简章并肩走在稻田中间,两岸绿油油的稻草随着晚风轻轻的飘荡,像一片绿海一样。
刘小节伸出双手轻轻的摸着稻浪,麦穗还才生出一点点苞芽,像刚出生的孩子一样裹在襁褓里面,很可爱。
一只青蛙从陈简章的脚下爬过,他蹲下去,目不转睛的看着它,以前,他只在电视里面见过。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回。
刘小节蹲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映在夕阳下的侧脸,轮廓分明,睫毛纤长,嘴唇油润,就像是油画里面走出来的男子。有些神秘,又有些诱惑力。
刘小节确实被这一“美景”短暂的诱惑了。她看着他,他看着青蛙,同样出神。
“咕咚”一声,青蛙跳进了田里,没有看向的陈简章收回了眼眸,却发现这是有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看,看得他的心里直发毛。他用手刮了一下刘小节的鼻子,调笑着说“看什么呢?不会是把我幻想成你的梦中情人了吧?”
刘小节立马收回眼睛,摸了摸被他刮的有些微疼的鼻梁,切了一声说“我是看你看青蛙的样子真是比我看熊出没的样子还幼稚呢。”说完,她拔腿想站起来,没有想到蹲的太久,脚有些麻了,一个踉跄,她狠狠的跌倒在了泥地上面,样子别提多难看了。
陈简章慢慢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袖子,很得意的笑着说“这样子还真是有点像这田里面的青蛙呢,都喜欢跟土亲密接触。”
刘小节哼笑了两声,眼疾手快,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到了旁边的水田里面,陈简章“啊”了一声,鞋子连裤脚都被水打湿了。刘小节倒是马上挪了起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时候得意太久是会倒霉的。”说完,她就朝着爷爷家的方向走去了,步子欢悦,有种凯旋而归的感觉。
陈简章扯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只陷在淤泥里面的脚扯了出来,可是,鞋子还是陷在了里面。他有些气恼,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送这小屁孩回来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迎着暗黄的灯光,刘小节在门前看着单着脚向这边蹦过来的陈简章,一只脚上只穿了一只袜子,他跳到她面前,用眼光狠狠的斜了她一眼“这就是你对送你回家的恩人的报答?先知道我就不去车站找你了,让你在那里自生自灭。”
刘小节哼笑了一声,嘟囔着嘴巴说“那你舍得吗?我还欠你一屁股债呢?我要是自生自灭了,你的钱可就打水漂咯。再说,还不是你先笑话我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简章没有再理会他,走到板凳上面,将湿漉漉的袜子脱了下来,丢在地上,目无表情的说“去行李箱里面给我拿双袜子过来。”
刘小节觉得大仇得报,也没有必要再为难他了,就吐了吐舌头,屁颠屁颠的跑去给他找袜子去了。
陈简章的箱子里面整理的很整洁,物品都归类的很好,她一下子就找到双袜子,她搞不懂,他在那么匆忙的情况下还能把东西都归类的那么好,不得不佩服他的办事能力还是停好的,那天在车站,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那里,这也是让刘小节有那么一丝丝感动的。
他跑出门去,将袜子递到他面前,他并没有接,刘小节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裤角和脚上都夹了些泥沙,怪不得不接,有洁癖的人还真麻烦。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袜子放在了一旁的板凳上面,进屋去给他烧开水去了。
她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烧好了一锅开水,因为这里没有通燃气,她只好用柴火烧水,期间,她被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眼睛被烟熏直流眼泪。当她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时,陈简章正在慢悠悠的看着手机,模样别说多惬意了。他用手机照着她的脸上,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你是去挖煤了吗?满脸跟碳烤了似的。”
刘小节气急败坏,转身想将水端进去,却被陈简章一把拉住了手臂,他看着她,用满带磁性的声音说“不过,蛮可爱的,谢谢你!”‘谢谢你’说得很小声。
刘小节摆了一下手,水荡在了陈简章的手上,温度刚刚好,她不满的说“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陈简章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喊了句“谢谢你!”
刘小节抿笑了一下,说“这还差不多。”就将水递给了他。
陈简章洗完脚后,刘小节找了一双褐色毛线打的拖鞋递给了他,“这是以前爷爷的鞋子,洗干净了的,你就将就穿一晚上吧!”
陈简章不接,刘小节收回了手,切了一句“不要算了,那等下是没有了哟。”
这时,他一把就扯过了那双鞋子,套在脚上,使劲在地上蹬了蹬,哼了一句“反正我穿了袜子的。”
刘小节笑了笑。啐了一句“变态洁癖狂。”
入夜已深,刘小节将陈简章带到父母以前住的那件房间,为他铺好了床铺,陈简章一直看着她,这个样子还真是像个贤妻良母呢。印象中,他从上初中之后都是自己铺的床铺,那时候父母忙于事业,哪有那个闲情管他。看着她娇小的背影,他有种想要过去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错觉,但也就是纯粹的想想。现在的他和她,都需要一种温暖。但是那种温暖,陈简章给不了,因为他自己本来就是没有温度的。
刘小节将枕头放在床头,拍了两下床,对着他满意的笑着说“好了!”像是完成了一件作品。
这天夜里,陈简章久久没有睡着,因为他有点认床,周围又太过于宁静,这样幽闭的空间,他有些害怕,全身不停地冒着冷汗。
一阵树叶摇晃,天边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像是劈进屋里了一般,他隐隐约约听到有哭声,他迅速抓起了手里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去探哭声的发源处。这声音是从刘小节的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她的门没有上锁,陈简章轻轻一推,就开了。
床上的刘小节缩成一团,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头上密密麻麻的冒着汗珠,嘴巴哆哆嗦嗦的说着什么,看来是做恶梦了。
陈简章沿着床沿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冰凉,看着这样的她,他的心犹如有千条虫子在撕咬,很难受。
“不要离开我,爸妈。。。。。。”刘小节抖动的越发厉害了,她猛得一下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双手抱着头,哭泣了起来,雨声也顺着她的哭声落了下来。
一双手,将她的背紧紧的圈住,把她的头拉到了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陈简章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来回的摩擦着她那有些毛糙的头发,声音柔和“有我在,别怕!”
刘小节紧抓着他的衣服,头埋在他的胸前,慢慢的,泪水侵湿了他的衣襟,隔着衣服,有些微凉,但却是像侵入了他的骨髓一般,有些疼痛。渐渐地,没了哭声,想来是睡着了,他本来想将她放置到床上,但是她却死命的揪着他背上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松开。他无奈的笑了笑,拉了拉她周围的被子,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背上,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晚上。屋外什么时候下的雨,他知道,什么时候停的雨,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