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说这个世界有什么弥漫物质,我真是一头雾水,他继续说道:“刚才进到你的世界,我感觉不出那里有弥漫物质,所以猜想你从没有用过魔术。这个世界最大的特点,是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丝空气,所有地方都存在着弥漫物质,唯一的区别是弥漫物质的浓度有所不同。弥漫物质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根本,平时人们的生活都离不开它,小到生火做饭,大到战争。”我听言不禁觉得罗兰在满口胡言,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但没有打断他。
“既然弥漫物质无处不在,为什么你看不见呢?”罗兰反问我,看我没反应,继续说:“弥漫物质是看不见的,就像空气一样。你知道空气就在那里,没有空气你就活不下去,但你就是看不见,也感受不到。既然弥漫物质很重要,一般人感知不到,就肯定有能感受到的人,那就是我们,血统人。”
罗兰说着就用手指着自己,我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番罗兰。他身材魁梧,肩膀宽阔,如果没有脸上的伤疤,肯定称得上是相貌英俊。他双眼明亮,感觉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气势隐藏在眼睛深处。他穿的衣服样子很普通,黑色上衣的几条灰白线条就是唯一的装饰。
“我说的血统和你脑子里的概念不一样,你肯定认为血统代表家族或者人种。可是在这里,血统代表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能力,是你的特殊地位,是你的父母给你的恩赐,让你区别于其他普通人,不同的血统能力也不相同。”罗兰收起手指,“血统人长得和普通人一样,但是身体构造稍有不同,区别在脑袋里。血统人脑袋里有一个被称为‘垂脑’的组织,平时垂脑处于休息状态,如果要感知弥漫物质,就必须激活垂脑。”他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脑袋,突然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我现在就激活垂脑了,”他看着我,眼睛好像刀片一样闪着寒光,“激活垂脑会持续消耗你的体力,但你能看见身边的弥漫物质。我现在眼里的画面不是彩色的,物体是白色的,你也是白色的,弥漫物质是黑色的,弥漫物质无处不在,所以现在的画面很混乱。白色的空间里到处漂浮着黑色的弥漫物质,浓度高的地方黑色就重。”
我听罗兰说了这么多,不禁环顾这件房间,可不管怎么看,眨眼好几下眼,看到的就是多彩的房间,根本没有黑色的物质。我再去看罗兰,他眼里的寒光已经消失了。
罗兰接着说:“你和我一样,至少你也是血统人,只是没受过训练不知道怎么用而已。你能打开那道门,”罗兰指着那面墙,“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你能运用弥漫物质。”
我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抬起手来看看有没有异常。罗兰伸出右手,他的手心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刚才在废屋里光线昏暗,我竟然没注意到,现在一看吃惊不已,不由从椅子上跳起来。那东西中间是个洞,但是罗兰的手掌并没有被洞刺穿。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反光,像是金属材质。最让我好奇的是这个东西与罗兰手掌的关系,是粘在手上的,还是镶嵌在手上的,亦或是长在手上的?
罗兰知道我在盯着他的手看,说到:“别激动啊胡安,先坐下,听我给你讲。我手上的东西叫喷口,是植入在手心上的,这个东西为了能迅速调集体内的弥漫物质,在手心上开出的通道。”
我才知道这个喷口应该不是什么伤人的暗器,于是坐在椅子上,罗兰伸手抓住我的手心,我忽然感觉一股热流顺着左手手心往胳膊上流动。我忙把手缩回来,罗兰看我有反应,说:“你能感觉到有股热量吧,那就是弥漫物质,能感觉到就说明你不是普通人。在这里,感受不到弥漫物质的人被称为庸人,你和我这样的人就是血统人。”他脸上显露出自豪的表情,我却茫然不知所措。我从没想过自己一届乞丐,会是什么高人一等的血统人,更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弥漫物质这种东西,惊讶之余问到:“弥漫物质能干什么啊?”
罗兰回答道:“弥漫物质干什么都行,你想生火,想在天上飞,想大打一架,都随意你。”他说完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站起来拉着我往楼下走,“待会给你示范一下就行了,”他快步走下楼梯,我的步子没有他的大,被拽得差点摔倒,“她该回来了,你要先洗个澡才行,洗完澡我给你做个示范,再跟你说说这里的奇异之处。”我回头看了一眼时间,钟的时针指向3,现在是下午3点,“她可不喜欢脏乱,你去洗澡,我收拾房间。”
走下楼梯站在一层,楼梯边有个翻倒的椅子,地上有几片散落的纸张,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罗兰解释道:“这是我跑上楼时弄乱的,当时我正在写东西,听她大叫说门开了,我就赶紧上去,起身时带倒了椅子。”罗兰说完就去把椅子扶起来,我继续观察这件屋子,忽然看见一样东西把我深深吸引住了。
一层明显是客厅,通往院子的门半开着,门正对着的墙上有个很大的壁炉,几截没烧完的木头堆在壁炉里。壁炉上挂着个闪着银光的菱形盾牌,表面粗糙不堪。我只在小时候的公园里看见过盾牌,那是个做工粗糙的木质装饰盾牌。眼前这面盾牌虽然看上去也很粗糙,但给人的感觉非常不一样。
我走近细看,盾牌整体是银色,只在轮廓周围有一圈红色的装饰线。菱形盾牌上宽下窄,中间向外凸起,四角还有不规则的小锯齿。那盾牌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表面不平整,凹凸不停的表面配合粗犷的外形,突然让我想起小时候经常去的一片树林,在自然面前不禁感叹人们很无助渺小。站在这盾牌下,我也觉得自己自己像面对无尽的大自然一样,感觉渺小无助。
“那是我家族的盾牌,”罗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是我的……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先了,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那面盾牌就是祖先在战场上用过的,现在是我家族的象征,罗兰这个姓氏,最开始是那面盾牌的名字,后来国王把我的家族封为贵族,将盾牌的名字作为我们家族的名字。不过这个盾牌是复制品,真迹在我家族老宅里封存着。”我听罗兰说这些,知道这面盾牌的本体已经是老古董了,可还是被盾牌表现出的气势打动,一直站在原地盯着看。
罗兰指着一旁的门说:“那是你洗澡的地方,”他推开门打开里面的灯,指着一个米黄色的浴缸说:“你看那个蓝色的把手是凉水,红色的把手是热水,自己洗吧。”说完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我见屋里只剩自己一人,忽然心中万千思绪攒动,想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眼泪还是溢出眼眶。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吧。我不住用手抹眼泪,大口喘气,脑袋有些晕眩,扶着浴缸边缘免得自己摔倒,一边哽咽一边脱掉破旧的衣服。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罗兰探头进来说:“你的衣服要换了才行,给你。”我慌忙用自己的破衣服遮住身体,他把衣服扔到旁边的架子上又出去了,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在哭。
我照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在脸上画出一道道线,指甲缝里都是污垢,头发乱糟糟的,脚更是有脏又臭。这次洗澡用了很长时间,用喷头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水流过我身体已经不再清澈,一直洗到皮肤起皱才从浴缸里爬出去。擦干身体要穿衣服,发现罗兰给的衣服就是一件宽大的袍子,袖子很宽敞。我穿上衣服围上腰带,像是穿着裙子一样,后面还拖着很长一段裙摆。
刚出浴室,外面光线暗淡,应该是天黑了,正想我究竟洗了多长时间澡,就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扑面而来,我来不及躲闪被扑倒在地,感觉一个活物在我脸上喘着粗气,湿漉漉的东西带着一股腥臭的气息在我脸上滑来滑去。我赶紧用手抓住那个东西,感觉手上有毛茸茸的触感,遂用力一甩,就听一声闷响,那东西被我甩到墙上。我赶紧爬起来看,发现这是一条全身雪白的狗,尖嘴长尾,目露凶光,看着像是狼,但没有狼的高傲气势。这条狗站起身来看着我,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吟,我心知人和狗打很危险,故不敢贸然有所动作,但身体一直绷紧,随时准备有所动作。
可眼前这只狗给我的感觉很不正常,狗的眼睛虽然在光照下反射出微光,可总感觉眼睛里带有某种情感,好像是人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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