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男人没有恶意,刚要说话,就见墙里面的女人也穿墙而过,径直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把我的左手从男人手里拿下来,放到她的手里也开始捏起来。我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捏我的手,我猜是和那面墙有关,毕竟我的左手能让墙亮起光来。
女人捏了几下,松开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刚才一脸的严肃现在消失了,反而在冲我笑,一边笑一边用手抹去我脸上的灰尘。但是我的脸上实在太脏了,越抹越花。不过她笑起来真是好看,双目下弯如明月,让人一见倾心。我忽然想到自己好多年没有看到别人对我这样笑了,我只在母亲脸上看过这种笑容,心里冰封的感觉在那一刻复苏。不由有些恍惚,好像是回到很小的时候,父母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在湖边玩,我可以无忧无虑随意犯错误,随意玩耍,不管闯了什么祸,父母总会保护我,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我对这两个人的戒备小了很多,情不自禁哽咽起来。女人见我要哭,有些不知所措,瞪眼看着那男人。男人抚摸我的头发,问我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我摇头表示没有。男人沉默一会,眼神散乱,像是在思考事情,然后问我:“要不要和我们走?你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活着。”女人也附和道:“走吧,有个更好的地方,就在那里。”说完指着那面发光的墙。
我虽然不知道“不应该在这里活着”是什么意思,但这两个人要把我带到墙里面去。我内心挣扎了一下,留在废屋继续度日,还是走进墙里面?细想一番,我留在这里也是个小乞丐,就算进到墙里,再差也是乞丐,不如进去冒个险。最终我点头答应了,我想和他们一起走,想离开这个荒废的地方,想再次有人庇护我。
我讲到这里停下看你,你一直在盯着桌子上的机器。我能从你眼睛里看到有东西在闪烁,我知道我讲的话使你感同身受,你也需要有人庇护,不是吗?我没有打扰你,让你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吧,桌子上的机器会记录我说的话。
那男人见我同意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看了一眼女人,起身走进墙里。女人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一同往墙里走。走到墙边我停住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活这么大没往墙里走过,也不知道往墙里走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那男人早就走到墙里了,在墙里冲我招手,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我听不见墙里的声音,但能猜出来男人叫我过去。
女人说:“这和进门一样,直接向前走就行了。”她脸上一直保持着笑意,我虽然半信半疑,看见那笑之后顿受鼓舞,伸着手往墙里走。
手碰到墙的一瞬,感觉像摸到一个软软的膜,有些粘稠,但感觉不出来那层膜有温度,应该和手的温度一样。手指与膜的接触点泛起涟漪,逐渐向四周扩散开,就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样。我就这样用手指抚摸那层膜,想要把那种柔软的感觉捏在手心,可手指稍微用力就刺穿了膜,触感像是插进一摊烂泥里,膜另一边的手指立刻感觉出一丝暖意,与废屋的干冷不同。于是我继续向前伸手臂,整支手穿过膜,另一边的手还活动自如,心想应该很安全。回头看那女人,她正用眼神鼓励我继续前行,于是我脚下发力,向前迈一大步,不由闭上眼睛,感觉到整个脸贴在膜上,一时间被膜包裹住不能呼吸,下一秒脸穿过膜,霎时闻到一股花香。
穿过墙后,我还保持着双手向前伸的姿势,刚才膜在脸上留下的黏滑感还没有消退,着实有些恶心,于是用手摸脸。本以为脸上会有水滴或者什么东西,可手在脸上抹了好几下,却什么都没有。睁开眼睛看见男人靠在我右边的楼梯扶手上,楼梯通往下层,意识到我是在屋子的二层。
环视四周,左边有六七个类似于工作台的桌子,桌面上放着不少盛满五颜六色的液体的瓶子,数不清的纸张散落在地上,一把椅子被工作台包围起来,椅子上扔着一件衣服。一幅画着漂亮女人的肖像画挂在工作台上方,邻着工作台还有两扇关着的门,不知道门另一边有什么。
真正吸引我的是正对着我的大窗户,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了。那窗户几乎占满整面墙,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像金色画笔一样把房间里的东西都刷上温暖的色彩。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树叶,一些叶子已经变成黄色和红色。随着我走近,看见茂密的树叶属于一颗古朴的大树,树身苍劲有力,虽然树皮早已粗糙不堪,但生命力依旧旺盛。远处不同种类的树竞相生长,构成一片树海,树叶在风的吹动下,像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样起伏摇摆。我低头去看,下面是一个小花园,缤纷艳丽的花开在石头围起的泥土里,其中一朵花的颜色极其鲜红,好像就开在我眼前。我在风雪街看见的都是一片破败,忍不住伸手想把花据为己,可忘记自己面对的是块玻璃,手指戳在窗户的玻璃上,疼的我捂着手吸凉气。
那男人看见我做的蠢事,对我说到:“干嘛用手戳玻璃啊?”我虽然背对着他,但能感觉到他一定在笑,刚要为自己辩解,忽想起到那女人还没有穿过墙壁,于是回头去看,就见我来的那面墙上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是一面很普通的墙壁。我忙指着那面墙质问男人,可是刚一张嘴却不知道问什么,是应该问“闪光的膜去哪了?”还是“老刘的房间怎么没有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指着墙张着嘴看男人,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男人把我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别着急,听我给你慢慢解释,”说完指着他脸上的伤疤,“先来自我介绍吧,我叫艾伦罗兰,拥有弥漫感知血统,目前正在研究药理学。”说完他很有气势地指着一旁的工作台。
我根本不理解他说的什么血统,也就不知道要回答些什么。他见我没有回答,接着说:“嗯,你现在还不是很了解,没关系,”说完收回指着桌子的手托着下巴,“你也自我介绍吧,互相了解一下。”
我很不喜欢介绍自己,毕竟家境出身都不好,还沦落成乞丐,没什么好介绍的。但既然对方已经自报家门了,我也不好意思不说,于是告诉他:“我是乞丐,叫胡安。”
他听完哈哈大笑:“你叫獾?哈哈,你吃虫子吗?会爬树吗?”
我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我一定是说的太快导致他听错了,于是更正道:“我叫,胡,安!”
他听言收敛笑容,一脸严肃说:“胡安,嗯,对不起了小兄弟,我耳朵不太好使。”说罢脸上又露出要笑的表情。
我本来在陌生的环境里容易紧张局促,但见他一点也不见外,反而有说有笑,于是也放松下来。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指着楼梯说:“下去洗个澡吧,你身上这么脏,头发也乱的很。”听他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自己是乞丐,不经常洗澡,身上又脏又臭,在这个像天堂一样的地方未免太煞风景了,于是站起身往楼下走。那个人突然叫住我说:“你以后叫我罗兰,不用局促,没有等级之分。”
我听言看他一眼,道:“记住了,罗兰。”心想罗兰这个名字真怪,从没听说过。
刚迈步想下楼,才意识到这样做实在不妥。我才认识这个人没多长时间就跟着他来这陌生的地方,还要在这里洗澡。想到这里不由回到座位上,不管怎样,这个罗兰看起来暂时不会图谋我什么东西,不如先和他多了解些情况。于是我坐回到椅子上对他说:“还是先等一下再洗吧,我有好多事要问你。”
罗兰见我主动问他,显得很高兴,开口道:“也是,不着急洗澡,你先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就冲我笑,他一笑起来,脸上的伤疤也随着动,着实让我感觉自己脸上也有一块伤疤在动。
我刚才听罗兰说起什么血统,很是疑惑,于是问他:“血统是什么啊?”
罗兰皱起眉头:“血统啊,是个很复杂的东西,还真是一言难尽,以后再和你解释吧,先问点别的。”
我不由撇了一下嘴:“你刚说完知无不言,马上就反悔。”我看罗兰的眼神,他不像是刻意在隐瞒什么,估计就是血统这个东西很复杂,一时解释不清。可实在想弄明白血统,于是一再要求罗兰讲给我听。
罗兰耐不过我,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疤说:“好好,跟你说个大概吧。这个世界有一种名为弥漫物质的东西,拥有血统的人可以利用弥漫物质,创造出你的世界上没有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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