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狗互相对峙,狗突然张嘴咬我,就听有人从楼上跑下来,边跑边说:“别动别动!”那狗听言立刻闭嘴,缓步后退,但视线一直没离开我。我见那女人从楼梯上跑下来,心知得救了。女人上前安抚那条白狗,嘴里说着什么东西。此时她身着洁白长裙,黑色长发披散下来,甚是优雅迷人。我看得出了神,忽见她转过身来:“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它是白狼,是我养的狗。”
我忽然回过神来,嘴里胡乱回应着,伸手揉眼睛掩饰自己的尴尬。“白狼平时不这样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女人一边说一边歪头去看狗,狗好像知道主人在抱怨它,乖乖地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只是轻生呜咽着。我一再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女人于是领着我上楼,狗也跟在后面。
“你看,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格蕾丝,”她的手很细滑,我从没有摸过这样的手,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我是柯林斯家族的人,今年刚毕业,毁灭系魔术高材生。”
我和她走上楼梯,看见罗兰坐在桌子边摆弄瓶子。格蕾丝给我搬来一把椅子,罗兰也停下手里的活,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面对而坐,对视不语,着实有些尴尬。
罗兰率先打破寂静:“呃,我先来说吧,本来不是这样的。”罗兰看着格蕾丝:“我不是说过他洗完澡告诉我吗?”
格蕾丝一吐舌头:“白狼在下边闹腾,我就忘了。再说了,你就不知道跟我一起下去看看吗?”罗兰撇了一下嘴,起身招呼我跟他走,“我说过了你洗完澡给你做个示范,顺便多给你讲解这个世界。”
我们一起走到楼下,坐在壁炉边的椅子上。格蕾丝问我:“你没觉得冷吗?”听她说完我忽然感觉到一丝寒意,现在的温度和我洗澡以前的确冷了好多,空气也明显干燥了,可能刚才发生的事让我忽略了气温的变化吧。我向她点头表示冷,她笑了一下:“开始吧罗兰。”
罗兰示意我注意看,然后伸手指向壁炉“啪”的一声打个响指,壁炉里的几段木头亮起火星,火焰随之而起。我感觉到壁炉的热量传到我身上,看来这个火焰是真的,可还是不由瞪大眼睛,只是打个响指木头就自燃了,做梦也想不到。
罗兰得意地看着我:“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要展示给你的,这叫魔术,是依赖于弥漫物质的科学!”我听“魔术”这个词,顿时失去了兴趣:“原来是变戏法的啊。”罗兰听言脸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了,似笑非笑的样子把格蕾丝逗乐了:“你看吧罗兰,我就说这样解释行不通。”
格蕾丝转过来面向我说:“你看,这个世界的魔术和你理解的魔术不一样,你理解的魔术是骗人的戏法,是障眼法。”她抓住我的左手接着说:“这里的魔术是科学,是利用弥漫物质的技术。”
我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她的手心流到我手上,知道她要让我感受弥漫物质在体内流动,于是没有缩回手,任其爬上我的胳膊。热流一直爬到肩膀还没有停的迹象,我感觉不妙,再上面就是脑袋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于是叫格蕾丝停止。
她听言把手拿开,问到:“能感觉到吧,这股热量就是弥漫物质在涌进你的身体”格蕾丝的声音很好听,我只是安静的听着,“弥漫物质在身体里的流动是非常快的,刚才我故意限制了弥漫物质流动速度,实际上它可以瞬间进入你的身体,或者瞬间释放出来……”
我知道她还说了好多话,但那些句子好像跳舞一样互相缠绕,我一点也听不进去了,毕竟我在废屋的时候是晚上,早就想睡觉了,在这里又是费力理解,又是洗澡,还坐在温暖的壁炉边,早已睁不开眼。
格蕾丝见我困得直磕头,轻声说:“好啦不说了,看你困成这样,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说完把我领到一个房间里,我见里面有张床,冲上去倒头便睡,唯一的感觉就是,这辈子也没睡过这么软的床!
你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握着那个机器,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听你幽幽飘出一句:“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吗?”我没有回答你,说了这么多话,感觉非常口渴,又要来一杯咖啡。
服务员过来给我倒咖啡,深棕色的液体灌满我的杯子。窗外天色已晚,朦胧一片,不时有几个人匆匆走过。我起身道:“先回去吧,已经不早了,明天再说。”我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我不禁打个寒战。你还是坐在那里不肯起来,我拿起自己的面具戴上,从一旁的座位上拿起你的面具套在你头上,又把小机器从你手里拿过来,按了停止按钮后塞在自己口袋里,把你拉起来一起走出这餐厅。
身后的座位因为我和你的离去被恢复成默认状态,桌子上显示的木纹已经消失,变成黑底白字,显示出餐厅的菜单。窗户上透明的玻璃现在恢复一片翠绿的田野,这种图像总是能让你吃饭时心情好起来,可毕竟是假象,安慰人用的,出去还是要面对灰蒙蒙的天空和不适宜呼吸的空气。餐厅入口的换气室很狭窄,我和你等了一会才看见指示灯变成绿色,于是推开门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防毒面具戴在脸上着实难受,沉重的呼吸声,氧气被压进面罩的嘶嘶声,这些都在提醒着我这里已经腐烂了。我见你没有跟上来,把手伸向你,就觉得后背被什么重物猛撞,身体随之倒在地上。我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立即起身看,发现是个衣衫褴褛的人在对着我,脸上没有防毒面具,手上拿着一根铁管,看起来是来抢劫我的。
我手上没有武器,全神贯注盯着劫匪手上的刀,就见你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劫匪的腿扣动扳机。劫匪的腿扭曲了,疼的他跪倒在地上高喊饶命,手里的刀也扔了。他觉得你是小孩子,肯定没什么危险,不过他错了,真正危险的不是我,正是你。
我伸手招呼你跟我走,你的头歪向劫匪:“不管他了?”我转身朝前走:“放了吧。”你也跟了上来。
你住的地方只有几条街远,走几步就到了。房子入口的换气室速度比餐厅的快好多倍,毕竟是昂贵的东西。我和你脱了衣服穿上舒适的室内服,把面具和脏衣服扔进消毒机里,道了声晚安,就上楼去自己的卧室了。
长年养成的习惯让我倒头便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浑浊的空气射进屋里。我下楼去找你,看见你正对着墙上的全息面板在干什么。我不想打扰你,可你看见我醒了,就拿起一旁的小机器说:“开始吧,接着昨天的说。”我没有拒绝,坐在身边的沙发上继续给你讲故事。
我在那个房间里睡下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醒过来。推开门看天空已经泛黄,应该不是凌晨就是黄昏。我看一楼没人,就上楼去找格蕾丝,刚迈上二楼的地面就见格蕾丝和罗兰抱在一起,白狼趴在他们脚下。他们二人见我来了慌忙推开对方,脸上尽是尴尬之色。我自知做的不对,刚要辩解,格蕾丝开口说道:“睡的还好吧,你都快睡一天了。”看来现在果然是黄昏,我嘴里答应着,坐到椅子上问:“我应该干什么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尽管我可能是个血统人,尽管我可能在这里是高人一等的特殊的人,但我脑子里已经被迷茫填满。
罗兰一把将格蕾丝搂在怀里,伸出大拇指指着他自己说:“跟我们走吧,环游世界。”我听言不禁诧异,才来不过一天就要和这两个人一起环游世界?他们为什么要带我去?罗兰见我神色有些紧张,解释道:“我和她一直都在四处游历,只是最近刚回来修整,碰巧遇见你了,这也是某种命运吧,正巧你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格蕾丝也插话道:“一起走吧,我和他早就厌倦两个人的旅途了,正好你来了。你看,这个世界可是超出你的想象啊,”说着格蕾丝一打响指,火焰就在她指尖上燃烧,我吓得赶忙后退,“哎呀没想吓唬你的,”格蕾丝对着手指吹气,火焰熄灭了,“你以前的生活不是非常无趣吗,现在有机会感受不一样的世界了,不要错过了。”
我心里还是摇摆不定,自己曾经的生活的确无趣,现在面对的世界又是很与众不同,我应该怎么办呢?沉默了一会,我问道:“我还能回去吗?”
他们两个同时答道:“当然了!”而后两人对视,不由一起笑起来。我见这两个人非常默契,心知他们两个一定是情侣,内心里不由泛起一丝甜蜜。仔细打量一下自己的人生,活了十六年但是毫无生趣,一贫如洗的日子形影不离,突然有些怒从中生,后悔自己没能活出想要的生活。于是跳起身来大叫一声:“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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