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浪急燕飞高
清慈和尚奔波了一夜,也不要休息,便与秦风上了路。
二人因着要找刘霸天,已偏离了原路,只好转头向西北行去。
走了一气,清慈突然:“咦。”了一声。
秦风走在前面,回转头问道:“清师父,什么事?”
清慈道:“我看见你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那个小丐。”
秦风也恍然道:“是了,本来说好要送他银子的,现时出来这么远啦,你不是还要回去找他吧?”
清慈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道:“不是这事,银子送不送的倒不打紧。我是突然想起了,在刘家看见的那个房顶高手,现在想来,虽是一瞥之间,没有看仔细,却觉得那身形倒和那个小丐有点相像。”
随即又摇了摇头道:“那小丐只看背影,年纪与你相仿,绝无可能有如此身手,是我想多了。”
两人离了清风岭,向着西北而来。一路上爬山涉水,穿乡过镇。
因为有了银子,也不再沿途化缘了。遇着市镇,便住客店,吃饭馆。有时错过宿头,林间、野外也能凑合一晚。两人都有内功根底,也不以为苦。
两人行了几天,渡过了秦晋交界的黄河大禹渡,便进了陕西境内。
此时已是中伏,天气炎热。清慈虽不在意,却怕秦风吃苦。便早晚赶路,午间歇息。
那一日,二人走在路上,清慈指着远处时隐时现的山峦道:“那里便是华山了,此地我以前来过几次,路径熟悉。再有三五日,我们便到了。华山往西,便是长安,这一次,我们从东南过去,却不经过长安。千枫镇便在华山正北,我们从华山东麓转过去,过了千枫镇,西行便有渡口,渡过黄河便是风陵渡,那风陵渡也是个有名的去处。”
秦风这几日,愈近华山,心中的那个念头便愈迫切。只是以前韩先生吩咐过他,关于他的身世,不能跟任何人讲,此事性命交关,要切切牢记。
今日华山已在眼中,秦风再也忍耐不住,问清慈道:“清师父,你以前说过,那五大世家你都去过。那……华山秦家可在华山左近,我们这次是不是经过?”
清慈闪了他一眼,道:“不怪你不知,没去过五家的人,都道是这五家在五岳附近,其实不然。这也难怪,谁让他们名字里都带着五岳呢,我当年也是为此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秦风道:“那你跟我讲讲,我也好学着点,以后跟人说起来,也好显得有江湖经验不是?”
清慈似对武林五尊心有成见,道:“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那五家是不收徒的,即使你姓秦,那秦家也不会收你。再说,那秦家早在十年以前便没了,你哪里找去?”
转脸看见秦风热切的眼神,叹口气道:“你既然想知道,我就跟你讲了吧。那秦家在此地往西南,有千里之遥,那里已是属于四川北部了,是以当地人称他们家为‘川北秦家’。我们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那里了。”
秦风听了,大感失望,问道:“你刚才说十年以前秦家便没了,那是怎么回事?”
清慈道:“这个我也不知了,江湖传言,说是锦衣卫灭了秦家,想那秦家怎会和皇帝扯上关系,传言虚妄,由此可见。”
秦风听了,突然触起一个念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道:“那齐云的父亲便是锦衣卫,这么说,齐家便是我们秦家的仇敌了,我为何以前想不到此点?我平时不是如此迟钝的啊,难道是被齐云那小子的虚情假意蒙蔽了?”
其实,此事也不能怪秦风,以前他只是个流浪少年,见少识浅,对外间世界一无所知。什么五大家,锦衣卫,他都从未听过。
在罗财主山庄门口,听了一句‘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又从韩风遥口中听到‘姓齐的锦衣卫是齐云父亲’。后来韩风遥又说道‘秦家刀宗遭逢大变,满门被灭’,这些话都零零散散,在几件事情里出现,在秦风心中,便都模模糊糊的,连不到一起。
既然韩先生没有点醒他,他也就没有多想。这次出来,他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心智成熟了不少。这次骤然又听到此话,一下子便把这几件事穿起来了,仔细一想,便自以为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想通了这些,秦风心中对齐云的那点好感也荡然无存,心道:“我一定要勤练武功,练好了,便灭了锦衣卫,灭了齐家,为我一家人报仇。”
突地又想到齐云的暗器和轻功,不由得沮丧万分,心道:“那个齐云和我一般年纪,已练到这般地步,想他家大人不更是比他厉害百倍?锦衣卫身手如何,自己不知。只看这齐云,自己想要复仇,那便是千难万难了。”
清慈不知道,这说话之间,秦风心中已转过了这许多念头,看他神情骤然间肃穆起来,不复平日里嬉笑的样子,还以为是他不满自己不讲五大家的事呢。
便逗他道:“秦风,说起这五大家与五岳的事,最好笑的还是韩家。”
秦风正在那里满腹心思,听了此话,不由得一愣,道:“好笑?韩家?”
清慈道:“不错,你知道‘华山秦家’在川北,你可知道‘嵩山韩家’在哪里?”
秦风以前听韩风遥说起过,说是他们韩家先祖,是在长安附近发的家。再想想清慈刚才说,长安就在华山西邻。
这才恍然,知道韩家一定离华山不远,想到这里,也不由得感到好笑。
他心里有了韩先生的嘱咐,嘴上不好把这些话说出来,只好道:“不知。”
清慈笑着摇头道:“说来好笑,那韩家便在我们要去的千枫镇附近,也算是华山脚下了,却偏偏称为‘嵩山韩家’,你说可笑不可笑。也不知这五家是怎么得了这些称呼的。”
秦风知道这些,偏偏又不能说。
清慈讲到这里,突然顿住,想了一想,道:“秦风,你说那韩先生有没有可能是韩家的人?”
清慈虽有此一问,却也没指望秦风回答,不过是这一时一直跟秦风在一起,养成了这个习惯。
是以,不等秦风回过神来,他又接着道:“那些黑衣人一路追着他来到此地,不正是回了韩家吗?此事大有可能。”
再想一刻,又摇摇头道:“想那韩家的内功紫盖云霞,天下闻名,家中岂无好手,那山贼也就太大胆了,竟敢追到韩家去?就是他本人也不该如此无能,被一群山贼追着跑。是我胡想了。”
秦风愣怔片刻,心道:“这个清和尚果然聪慧,能从韩先生逃跑的路线里想到这些。不过听他说话口气,似是不知道韩家已在三年前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