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和秦风辞了老汉上路,秦风道:“清师父,你真的要去跟那个刘霸天化缘?”
清慈道:“怎么不是真的,他有那么多银子,没人帮他花,岂不浪费?”
秦风道:“你也听见了,那老丈讲过,那刘霸天一毛不拔,如何肯施舍银子给你?我看,不如……”说到这里,偷眼看一下清慈,便住了口。
清慈笑道:“小猴子,你又有什么坏主意?莫要瞒我,快快讲来。”
秦风期期艾艾地道:“清师父,你是武林中人,这个刘霸天如此可恶,你何不去收拾了他,或偷或抢,把他的银子拿来就是了,何必还要低声下气得去化缘。像他这种人家,抢了他,也不伤阴骘。”
清慈笑着点点秦风的额头道:“你这孩子,竟是满心强盗念头。我清慈是五台山活佛处来的有道和尚,怎能去做那些勾当?记得我前面跟你说过的话吗?到了刘霸天家,你就知道我这个武林和尚是怎样化缘的了,总要他心甘情愿地拿出银子,才不负你给我取的‘武林和尚’的名号。”
说罢,又低声笑了下,自语道:“武林和尚也是和尚,却不能去做偷抢的勾当,哈哈。”
秦风听了,似有所悟。也笑眯眯地低了头,低声道:“好吧,我就看看,你这个武林和尚是如何化缘的,我也好跟着学学。”
二人有了心事,走路愈发快了。他们依着那老汉的指点,一路向着清风岭而去。
一路行来,进了几户人家,都如那个老汉家一般,家徒四壁,穷困潦倒。
夜间,借宿在农家,那一家人,也是絮叨了一个晚上,说来无非是刘霸天的残暴。
秦风听了愤怒不已,清慈和尚却是越听越笑,到了最后,只是一个人笑眯眯的,不再搭话。
一路打听,到了第二天头午,两人已经来到清风岭。却比那老汉讲的快了一日的路程。原来老汉所讲,只是普通人的脚程,不比清慈秦风二人,内力深厚,脚步快捷。
刚到清风岭,便看到了刘霸天的山庄。只见一片白墙碧瓦,掩映在青山绿树之中,沿着岭下,迤逦展开,庄中飞檐叠翠,一眼望不到尽头。
行的近了,才看见,山庄前面是一条小溪,从庄西,沿着围墙蜿蜒而来。小溪两岸,植着无数的垂柳,柳条低垂,随风而荡,衬着后面的青山,让人一见,暑意顿消,遍体生凉。
正门前方的溪流上,架了一座拱桥,桥身不长,只有一丈左右,却是极宽,约莫有五丈以上,并排也通得过十几辆马车。
桥面全是青石板铺就,两边汉白玉栏杆,柱头雕着小小的石狮子,有的昂首向天,有的低头戏球,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桥后一展平地,也是铺着青石板,平地之后,便是山庄的正门了,此时大门紧闭,只有两边边门开放,偶或有几个人进出。
门两边,有**个挺胸凸肚的壮汉,肃然而立,看来都是练过几手的。
清慈和秦风在溪水这边,徘徊了几趟。那边守门的见了,隔溪高呼道:“兀那和尚,不懂得刘老爷的规矩吗?还在这里踅摸,刘老爷见了,打断你们的狗腿,还不快快离开。”
清慈也不搭话,拉着秦风向西去了。
秦风边走边道:“清师父,你不是要化缘吗?怎么那些恶奴一呼,你便避开了?”
清慈拉着秦风来到一株树下,坐在阴凉里,道:“武林和尚化缘,如众不同,青天白日的不方便,还是晚上再去为是。”
秦风听了,偷偷一笑,不再言语。
两人坐在树荫下,吃了点干粮。坐在那里,正好可以望见山庄门口的情形,虽不清楚,影影绰绰也看个大概。
只见过午以后,刘家山庄大门大开,陆陆续续车马轿子不断,下来的人,多为锦衣高帽,不是官员,便是缙绅,看来刘家今晚是要宴客。
清慈见了,喜道:“这个却好,他们聚在一块儿,省的我挨家挨户地化缘了。”说罢起身,带着秦风,又在山庄左近查探了一番。
两人走到山庄西侧的一个角落里,突地树后有个人影一闪,清慈身形一飘,跟了过去。
秦风也随后赶到,只见一个纤弱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在一株树下,不知在做什么。看那衣饰打扮,该是一个小丐。
清慈见了,掏出几块干粮,放在身边树桩上,招呼了一声,拉着秦风离开,那小丐也不回头。
清慈边走边叹道:“这个小丐也是没有眼色,怎地跑到此地来讨饭,却不是自找苦吃。晚间我们化得银子多了,送他一点也无妨。”
秦风道:“就怕到时寻不见他。”
清慈道:“一个小丐,晚间能跑到哪里去,还不是在这左近。”
眼看着天晚,刘家庄园也闭了大门,门外的灯笼也都点了起来。
约莫到了戌中十分,清慈拉一拉秦风,道:“是时候了,打起精神,该去化缘了。”
秦风笑道:“是不是早了点?”
清慈也笑,道:“再晚人家便都歇下了,我们又不是小偷小摸,要去,就正大光明的去。”
秦风答应一声,道:“是。”
两人拽开步,向着刘家庄园大门而去。
过了门前拱桥,见那门口守门的都已换了人手,见了两人大喇喇的过来,一个人问道:“和尚,深更半夜的到这里来作甚?”
清慈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是五台山上下来的,前来跟刘老爷化几两银子用用。”
那几个人听了,哈哈大笑,道:“和尚,你就是八台山上下来的,也没用。我们刘老爷一向不斋僧,何况今日家中有客,打扰了他,老大棍子,敲你光头。”
清慈道:“贫僧这个光头倒还硬朗,敲几下,料来无妨。只是,我还带着京里刘大人的一封书子,不知道这封书子值不值几两银子?”
那几个人听了,愣了一愣,道:“和尚,有这话你不早讲,你等着,我进去给你通报去。”说着,其中一个人快步进了边门。
过了一刻,进去的那人,合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干巴老头出来了,几根稀稀落落的胡子,背着手,道:“和尚,把信给我,你到门房里等一下,有饭给你送出来。”
清慈皱皱眉,砸吧一下嘴道:“原来是刘老爷,不过我师兄跟我讲的,刘老爷可不是这个样子,你几时瘦成这样了?”
原来出来的这人,是刘天恩的账房。
刚才门上通报了进去,刘天恩正在招呼客人,心想:“虽是刘大人的来信,一个送信的,却也不值当他去迎接。”
便让这个孙账房出去看看,见机行事。这个孙账房八面玲珑,刘天恩却是放心。
那孙账房出来一看,清慈和秦风穿得破破烂烂,不像是有钱有势的和尚,便拿出刚才一副嘴脸。
孙账房听清慈的话不太好听,沉了沉心,问道:“你师兄是哪一位?”
清慈道:“我师兄便是刘大人了,他是我师父的俗家弟子,怎么,刘老爷你不知道吗?”
孙账房一听,立马架子就放下来了,弓起背,双手拱了拱,脸上也有了笑意,满面皱纹,便如绽开了的菊花,道:“原来是刘大人的师弟,刚才多有怠慢,请,请,刘老爷正在厅上等您。”
清慈和秦风跟着孙账房进了门,清慈边走边道:“原来你不是刘老爷,我说呢,刘老爷那样一个大富之人,怎会长得跟一个猴子似得。”
孙账房听他语带讥讽,不好回的,只好打哈哈混过。
三人穿过前院,还没到二门,清慈眼尖,一撇眼间,看到一个人影,从东厢房顶上悄无声息地滑过,如蝙蝠一般,身形一展,便飞出两三丈远近,隐没在正房屋脊之下。
秦风和孙账房却都没有看见。
清慈心道:“不知此人是何路数,只看轻功造诣,不在我之下。如是刘家的人,今晚可要仔细了,别在阴沟里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