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清慈真要走,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不见了影子,秦风哪里能跟得上。
只是清慈见他心坚意绝,怕他真的跟着自己走了出去,寻不见自己,四处乱闯,出了事,于心何忍。
清慈也是个聪明人,到了这般地步,眼一转,喝一声道:“你来看我。”喝声未落,人已不见。
秦风左看右看,见门窗还都关得好好的,惊奇不已,心道:“哪里去了?这家伙就这样跑了?”
忽听头顶有人哈哈大笑,秦风抬头一看,原来清慈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梁上。一双腿在那里荡啊荡地,眯着眼正在那里笑呢,一脸得意地道:“秦风,你想赖,还要有本事才成,这个样子,你可能跟得上我?”
秦风见了,沮丧不已,心道:“这家伙,也不笨,软求不成,硬赖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想一想,眼睛一亮,又有了主意。且不说话,低头站在那里。
清慈见秦风站在那里,低头不语,自道他已经放弃,便轻轻地落回到地上。
秦风斜眼一瞥,见清慈在梁上一纵,左腿下探,右腿曲起,双臂平展,衣衫飘飘,便如一只大鸟般,轻轻落地,触地无声。
不由得大是艳羡,心道:“这家伙,武功原来如此高强,想来跟那韩先生也差不了多少了。这次算是跟对了人了,纵是寻不到韩先生,能学到他这身本事,也就不枉了。”
想到这里,心意更坚。
清慈下来后,不再多讲,背起包裹,便要出门。
秦风喝一声道:“慢着,我还有话要讲。”
清慈皱皱眉,道:“你还没完没了了,我急着赶路,却不能陪你玩笑了。”
秦风道:“好,你走,你走了便不是‘大侠’,不是‘武林中人’。”
清慈奇道:“这是怎么个话?”清慈别的不在意,对武林中人这事,却是时刻在心。秦风正是听出他话中之意,关键时刻,又拖住了他。
秦风道:“你是‘大侠’,是‘武林中人’吧?”
清慈语气坚定,道:“大侠暂时还算不上,说是武林中人绝无问题。”
“武林中人,要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是不是?”
“也不错。不过,我和你却没有什么恩怨。”
“你救了我一命,算不算恩?”
清慈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只是,那是我对你的恩,施恩不望报,正是我辈中人该做的。”
秦风也假意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你对我施了恩,得意洋洋,扬长而去,却让我无处报恩,做不成武林中人,真有大侠风范。”
清慈一时反不上话来,踌躇一刻道:“倒是有点道理,你想怎样?”
秦风道:“不想怎样,让我跟着你,照顾你,就算报恩了。”
清慈本也是个聪慧之人,只是整日做着‘大侠’梦,被这道义蒙住了,才进了秦风的圈套,听了秦风的话,心中只一转,便明白了秦风的心思。
他笑眯眯地道:“秦风,再见了。”说着开了房门,一步跨了出去。
秦风一愣,跟着出了门,喊道:“你这个和尚,不做大侠了?”
清慈边走边道:“嘿嘿,想要蒙我,你还差点。现在想报恩,你有那本事吗?你先在镇上好好过活,等长大了,有了本事,我再来这里,等着你报恩。”
两人出去的时候,管庙道人正在打扫院子,一抬头,看见秦风,喝一声道:“疯猴子,你什么时候又偷进来了?”
清慈听了此话一愣,一下子顿住身形,稳稳地站在当院。秦风跟在后面,一个扎不住脚,撞在了清慈的腰上。
秦风正在恼怒之间,也高声反讥道:“是这个和尚抱我进来的,你管的着吗?”
道人道:“难不成,你就是昨天那个晕倒的小孩?昨天你来寻清慈师父的时候,可是探头探脑,活蹦乱跳地,怎么刚出去就晕倒了?”
秦风被揭破了心思,又羞又恼,红着脸,梗起脖子道:“你这老道,你不准我呆在庙里还罢了,难不成我饿晕之前还得跟你打声招呼?”
两人言来语去,一边的清慈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阵正在找寻疯猴子,顾不得说其他,回身抓住秦风的肩膀,道:“原来你就是镇上人说的,从不受人恩惠的疯猴子,怪不得,怪不得,那你刚才为何不讲,却跟我说你叫秦风?我这几天正在找你呢。”
秦风被他抓得肩膀生疼,唉吆几声,道:“喂喂,和尚,你抓疼我了,大侠是这样欺负人的吗?”他见事已不谐,对清慈也不客气起来。
清慈赶紧松了手,轻轻抚了几下他的肩膀,道:“跟我回屋。”说着,拉着秦风又回了厢房。
进了屋,清慈又急不可耐地问:“你就是疯猴子,我找了你几日找不到你,你为何早不跟我讲?”
秦风翻翻眼道:“‘疯猴子’这三个字很好听吗,我见人就说?我本来就叫秦风,疯猴子是别人骂我的话。”
清慈有求于他,赶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秦风,我来问你,听说你见过那些人的模样,究竟如何,能不能跟我讲一下?”
秦风把头一扭,嘴一撇,道:“现在来求我了?我跟你说了,是不是就对你有恩了,你想怎样报答我?”
清慈被他缠得头疼,只好正色道:“秦风,你还是个孩子,身体又弱。我是个出家人,清苦惯了,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我怕你吃不了这个苦。”
秦风见事情似有转机,赶忙道:“我能吃苦,你自己在江湖上跑的时候,不也不大吗?再者说,我也练过内功,也算武林中人,看着瘦,身体好着呢。昨日晕倒,是骗你的。”
清慈苦笑一声,道:“我刚才就知道了,你却骗得我好苦。对了,你说你练过内功,是谁教你的,你师父是谁?”
秦风道:“这个就不能说了,反正我是练过内功。”
清慈听了这话,也不在意。原来江湖之上,关于师承,是很多人的秘密,都是不愿讲的。秦风如此,清慈也不意外。
清慈抓过秦风的左手,像以前韩先生那样,默默运功,过了一刻,松开手,沉吟道:“不错,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个成就,也算不易了。你这个师傅厉害,你练了也有七八年了吧?”
原来这一时,秦风勤练不辍,那紫盖云霞神功,已经练到了第三层,就是韩先生看见,也当大大地惊异于他的神速。
清慈虽说武功不弱,但是他练的内功,却是无法跟韩家的紫盖云霞相比了,是以,查看了秦风的内力,便以为秦风至少练了有七八年了。
要是知道秦风只练了不到三个月,还不知要如何惊奇呢。
秦风也不说破,含混道:“差不多吧。”
清慈又沉吟了一下,道:“按说,以你的根基,跟着我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为何要带着你这个累赘呢?”
秦风道:“那群人,我看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那个大胖子庞寨主,我一眼便可认出来。你要找人,却从未见过,光听人讲,见了面,如何能识得?”
清慈到了这时,才真正考虑是不是带着秦风。问道:“你没有家人,那你师父呢?他允许你出去乱跑?”
秦风红了眼,道:“我师父也被那群人追杀,不知到了哪里,所以我要跟着你去找。”
清慈这才明白秦风为何要用尽心思跟着自己,心中也颇为感动,道:“这么说,你师父就是韩先生了?他是你识字的师父,还是教你内功的师父?”
秦风这一阵子遇了不少的事,心中颇为警觉,想了想答道:“是我识字的师父。”心道:“我只说是我识字的师父,却没有说不是我练功的师父,这都是真事,可不是骗你。”
清慈也没多想,道:“念你一片孝心,你就跟着我吧。不过,一路之上,要听我的话,不要叫苦,我可也不会照顾别人。”
秦风见清慈答应了,满心欢喜,笑道:“这个你放心,路上我来照顾你,以报你救命之恩。”
清慈一笑,举起手,作势预打,也笑道:“讨打,还提这事,莫不是还要骗我?”
秦风一笑避开,道:“清师父,以后再也不敢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