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走,门口便只剩下秦风了,当庄里众人出来时,他已悄悄闪在了墙边暗角里,是以众人都没在意。
秦风正要回去看看韩先生,忽听边门吱呀一响,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低声道:“疯兄,是我,你过来,我有话说。”
秦风一看,原来正是白日里遇见的那个翩翩少年齐云。
秦风闪避之时,众人都在瞩目外面的一众黑衣人,只有齐云,一闪眼看见他,竟是白日里不辞而别的疯猴子。
小年人心性,不管富贵贫贱,只要对眼,便觉亲切。虽说白日里,秦风抢白了他几句,但他并未在意,对着秦风,不知为何,心里只想亲近。
他合着江帆讲了几句话,错眼间,不见了秦风,心中抱憾,这次又见他站在庄门口,不由得心花怒放。
只是大人们正有事,他不敢打扰,一等众人回庄,便又偷偷溜了出来,来找秦风。
秦风见是齐云,想起白日里的事,心中不爽,冷冷地道:“什么事?”
齐云不以为忤,低声笑道:“晚饭吃了吗,我听江帆讲,你时常没有饭吃?这里讲话不便,你到山庄后门来,我有好东西给你。”说完,悄悄的回身关门而去。
秦风愣了一愣,心道:“哼,什么好东西,听那语气,不过是吃食之类,真当我秦风是要饭的叫花子了。”
秦风回到韩先生藏身的树下,找到韩先生,这一时不过过了两刻钟左右,那韩先生躺在那里,已是神志不清了。
秦风赶紧摇醒韩先生,道:“那些人都走了,我们去找罗财主,暂住他的庄上吧。”
韩先生语调低弱,嘶声道:“不能去了,我刚才已经听到了,他那里住着锦衣卫,我和锦衣卫也有仇隙,怕被他们认出来,牵累了你,那就不好了。”
秦风急道:“那便如何是好?”
韩先生道:“既然那伙黑衣人已经走了,此地无虞,你扶着我,找个安稳所在,待我恢复了力气,再想办法。”
秦风无奈,含泪扶起韩先生,歪歪斜斜地又向东行,到了罗湖边上,眼看韩先生支撑不住,秦风只好在湖边芦苇丛中,找了一处平缓干燥处,扶韩先生躺下。
韩先生听到湖中波浪拍岸之声,低声道:“风儿,给我弄点水吃。”
秦风答应一声,来到湖边,折了一个荷叶,捧了一荷叶的湖水回去,韩先生歪着头,几口灌了下去,又沉沉而卧。
秦风突然想到齐云,问韩先生道:“先生,你可要吃点东西?”
韩先生苦笑道:“肚里真是饿得紧了,自早至晚,就只吃了几口小菜,一壶黄酒。只是这般时候,哪里找吃的去?”
秦风跟韩先生讲了刚才的事,说完又犹豫起来。
韩先生略一思索,便知其意,不禁笑道:“我还不知你的脾性,你到我腰间掏一掏,我记得还有几两散碎银子。你给了他钱,就不算是受恩了。”
秦风到韩先生腰间一摸,果然摸出几块碎银子,他捡了一块揣进怀里,其他的又放在韩先生腰袋里。
韩先生一笑道:“不要摸来摸去了,你都拿着,我们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还要多跟你那个小朋友买饭吃呢。”
秦风听了,索性解下韩先生的腰袋,拴在自己腰上,悄悄地向着山庄后门走去。
韩先生看着秦风走远,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不知受了什么磨难,以致心性有些古怪,只看他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想来本性是好的。”
秦风来到山庄后门,先躲在暗处查看,只见那个后门已开了一道缝隙,门缝中露出两颗小小的脑袋,左右摇晃,似是正在焦急地观望。
后门外并无灯火,只有从门缝中透出一抹昏黄的灯光,秦风再走近一点,借着那一丝光线,看清楚了两人,一个便是齐云,另一个却是白日里见过的小姑娘江帆。
齐云眼尖,一下子看见了秦风,赶忙招手,低声呼喊:“疯兄,这边来。”江帆此时也看见了她,却只是招手,并不呼喊。
秦风来到门口,一时想不到江帆也在这里,犹犹豫豫似进不进,齐云拉着他的手腕,一下子拽了进来,掩上门,道:“外面黑郁郁的好吓人。”
一边的江帆,手里提着一个油纸灯笼,拼命点头。
秦风被齐云一拉,差点跌一个跟斗,心道:“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不想却有这般大的力气,不比一个壮汉差。我平日在孩子堆里,也算有力气的了,跟他却无法相比了。”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失落。
齐云见秦风还是踌躇的样子,赶紧打开手中的包裹,捧在秦风眼下,江帆也赶紧提起灯笼,给秦风照亮。
齐云道:“你看看,这都是给你准备的。”他自觉得为自己的朋友做了好事,心中得意,脸上便显了出来。
谁想秦风多心,本就讨厌他的样子,此时一看他得意非凡的模样,以为他在炫耀,恨恨地道:“我可不是叫花,不要你们的施舍。”
齐云一愣,急急地道:“疯兄多虑了,我们当你是朋友,好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会是施舍呢。”
江帆也在一边道:“你看,你就是小心眼,我们可是一番好意,你既不领情,那就罢了。”说毕,转身要走。
齐云一把拉住了她,满眼热切地看着秦风。
秦风本来要反讥他们,道是自己不配做他们的朋友。看见齐云好似一片真心,又想到韩先生的样子,摸了摸怀中的银两,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把抓过包裹,把银子塞在齐云手里,道:“我也不白要你们的,这是银子,公平交易。”
那块银子足有半两左右,要买包裹里的东西,三份也买到了。
秦风自小孤苦,最多便是有几十个铜钱,那曾用过银子,也不知道那块银子的价值。
齐云和江帆,自小生在大富之家,吃饭穿衣,都有人服侍,对这银钱的价值更是懵懂。
齐云见秦风收了他的食物,心中高兴,秦风给的银子,他也不在意,只当是好朋友交换的礼物。
齐云在灯光下看着秦风,满脸笑意,突地发现秦风身上有血迹,还是新鲜的样子,吃惊道:“疯兄,你受了伤了?我爹爹那里有上好的伤药,我去给你讨一点去。”
秦风略一犹豫,伸手又掏出一块银子,递给齐云,态度也和缓了许多,道:“那就麻烦你了。”
齐云也不在意,伸手接过银子,跟秦风和江帆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说罢,一个跃纵,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帆羡慕道:“果然不愧是齐家的人,轻身功夫也如此了得,啧啧。”
秦风‘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只过了一盏茶的时光,齐云便兴冲冲地回来了,递给秦风一个纸包,道:“拿到了,红色药丸内服,白色粉末外敷。”秦风接在手里。
江帆问:“齐伯父还没安歇?”
齐云吐了吐舌头,道:“他们早已歇下了,我是偷偷拿的,明日再跟我父亲讲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