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庄门口左首,秦风扶着韩先生藏在一株大树之后,自己探头查看。见四周无人,只有门边的两只大红灯笼,随着夜风摇荡。
秦风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来到山庄门前,耳朵贴着大门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看来黑衣人倒没打扰罗财主。
他一时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敲门,敲开门后又该怎样言说。
正犹豫间,忽听身后一个阴恻恻地声音道:“你这小鬼,探头探脑地做什么,莫非是要来偷人家东西?”
秦风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原来在门口右首的石狮子下,有个大胖子斜倚在哪里。秦风是从左边过来的,石狮子正好遮住了胖子,是以秦风开始时并未看见他。
此人正是庞寨主,他日间被憨和尚所伤,又跟着两位杜先生追击韩先生,来到山庄左近。
虽是伤势不重,血也早就止住了,终是腿脚不便,后来支撑不住,小杜先生便让他在此歇一歇。
依着庞寨主的脾性,早就带人冲进山庄,杀人抢货了,最不济也能找个软床歇一歇。那个杜先生却不欲惹事,严词拒绝了他。
他正在这里无聊,突听有人悄悄走了过来,探头一看,见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叫花,也就没有在意。直到秦风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他才出言恐吓。
秦风见他一身黑衣,跟韩先生描述的人一样,心中吓得通通直跳,暗道:“好险,亏得没从这边过来。要不韩先生便被发觉了。”
庞寨主见秦风呆头呆脑的一言不发,又喝一声道:“小花子,快说,你到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一大,附近的黑衣人有几个听到了的,举着火把奔了过来,齐道:“庞寨主,找着了吗?”
庞寨主心中有气,回道:“找个巴拉,他娘的,黑灯瞎火的在这里受冻。”众人过来一看,是一个小叫花,也都无趣,嘿嘿笑着便要散开。
正在这时,那个小杜先生也过来了。庞寨主一见了他,也不敢抱怨了。
小杜先生来到秦风面前,细细地打量他一下,开口问道:“这位小哥,你可曾见过一个身上有血的教书先生?”
秦风吓得浑身颤抖,口齿不清地道:“我……我……”
边上的庞寨主插话道:“看来是个小贼,到这里偷东西来了。”
小杜先生也不再问,皱着眉头看了看山庄大门。吩咐道:“过去敲门,就说有人求见。”
一个黑衣人答应一声,上前抓起门环,嘭嘭嘭打门,边打便暗笑,心道:“自从做了山贼,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要敲门进屋。”
敲了一会儿,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不耐烦地喝到:“什么人,三更半夜打门,家里死人了吗?”说着,哗啦一声,大门开了一个口子。
那人把头探出来,一看外面七八个人,都是黑衣黑帽,手提刀枪,不由得睁大了眼,喊一声道:“我的妈呀,强盗来了。”说完便要缩回头去关门。
小杜先生向前一步,一下子抓住他的脖子道:“我们不是强盗,因有要事,特来拜见山庄主人,劳烦你通报一声。”说毕,松开了手。
那人摸一摸脖子,连声道:“不是强盗,不是强盗,我这就去通报。”把头一缩,绲囊簧厣狭舜竺牛锩嬗质且徽笙欤胧怯职汛竺陪派狭耍褂酶鍪裁炊靼衙哦プx恕p> 小杜先生笑了笑,不再言语。
过了好一刻,听着庄里一阵喧哗,大门突然洞开,两个锦衣大汉并肩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罗财主。秦风偷眼一看,白日里见到的那个齐云,也跟在后面。
两个锦衣大汉里个头稍矮的一个道:“诸位是什么人?怎的深更半夜骚扰平民,该当何罪?”
小杜先生见这两个人走了出来,也是一愣,心道:“原来这里是锦衣卫的地方。那么追的人想必是不会藏在这里了。”
他向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原来是两位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多有得罪了,我们正在追一个杀人越货的淫贼,怕他躲进山庄里,是以过来查看一下。”
矮个锦衣卫一听,大喝道:“放屁,什么淫贼敢到这里来,我看你们就不是好人,论不定便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来人呐,给我拿下了。”
这个却是被他歪打正着,这伙人还真就是一伙强盗。
跟在身后的衙役一声喊,便要冲出来。
小杜先生一看这个锦衣卫大人一点道理不讲,见面就要拿人,不禁愣了一愣。
这时,那个略高的锦衣卫摆了摆手道:“老三,不要毛躁,待我来问问他们。”矮个锦衣卫垂下手道:“是,齐哥,你来审问。”
那个齐哥对着小杜先生拱拱手道:“不知诸位在那个衙门里办事,半夜追缉逃犯,可谓辛苦。”
小杜先生一时无话可答,嗫嚅道:“这个……那个……我们却不是衙门里的人,那个淫贼偷了我家东西,是以我们前来追赶。”
那个锦衣卫老三哈的一笑道:“淫贼?偷了你家东西?哈哈哈哈,怕是偷了你家女人吧?”
那个齐哥摆摆手,止住了老三的话,沉声道:“既然不是官府衙门里的人,深更半夜,明火执仗,私闯民宅,这可是大罪,兄弟我忝居禁卫,此事可不能不管。”
说罢,一挥手道:“都给我拿下了,一个也不要放跑。”
那个老三一听,哈哈大笑道:“齐哥,跟他们率裁矗业幕埃涯孟滤嵌嗍绷恕!p> 那个小杜先生一看,此事不能善了了,虽然不在乎那几个衙役,可这两个锦衣卫镇抚使,看起来武功颇高,相信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莫名惹了这么一场乱子,要搜寻那个人可就全没眉目了,一念至此,不禁懊恼。
“慢着。”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小杜先生一听方才放了心。
来人正是杜先生,只见他缓步来到门前,双手抱拳,点了一点,道:“二位大人,在下有礼了,此事是小儿莽撞,不知二位可能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他一马?”
那个老三嘿嘿一笑道:“真是奇了怪了,你这么个无名无姓的人一句话,我们就要看你面子?我们的面子到哪找去?”
杜先生也不生气,趋前一步,低声道:“指挥使纪大人近来可好?”
齐哥和老三听了此话,吃了一惊,老三道:“怎么,你认得我们纪大人?”
杜先生伸手从腰里掏出一物,递给齐哥,道:“两位大人可识得此物。”
那个齐哥拿着东西,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转眼瞅瞅老三,轻轻点了点头。道:“原来是纪大人的相识,方才多有得罪,既是搜寻逃犯,我们也可助力,请各位进庄。”
说罢,弓腰伸手肃客。
杜先生却摆摆手道:“既然两位大人在这里,想是那个逃犯也不敢进庄。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家中有事,我们还要连夜赶回去,却是不能与二位亲近了,甚憾,甚撼。”
说罢,也不再看两个锦衣卫,转身对小杜先生道:“召集人众,连夜赶回去。”
小杜答应一声,挥了挥手,有人呼哨起来,不一刻,散布在周围的黑衣人都聚了过来,杜先生一言不发,翻身上了马,率领众人而去。
山庄里的一众人看着黑衣人呼啸而去,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罗财主抹抹头上的汗,问道:“这些什么人,怎的如此无礼?”
齐哥不答,转身往回便走。老三道:“罗兄,不要多问,想吃安稳饭,便不要多管闲事。”
罗财主赶紧点头道:“是是是,多谢王大人提点。”说着,一群人关门回庄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