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齐州街头,商铺鳞次栉比,人如潮涌,车马声暄。
员半千赶着轿车进了闹市,在一枝春旅馆前停住,杜珍抱住员柱柱儿,与柳柳一齐下车。
员半千说:“今天暂且在齐州住下,歇歇脚。齐州离全节还有一百二十里路,明天一早可以到家。”
忽然,有锣鼓声传来,杜珍、柳柳好久没到过大城市,颇觉新奇,颠起脚往前方观看。
员半千笑道:“来,我抱孩子到这家旅馆登记,你们去玩玩,千万别走远。”
“记下了。”杜珍与柳柳扯起手,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向锣鼓声响起的地方飞去。
锣鼓声响起的地方围了一大圈人,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杜珍与柳柳挤来挤去,终于挤进了里边。原来是几个卖艺之人正在表演。那男子耍一把大刀,大刀呼呼生风,只见一圈银光闪烁。
“好!好!好!”观众叫好声一片。
男子收了刀,站立一边。一美貌女子从武架上抽出两把长剑,只见双剑一舞,如条条白链,嗖嗖破风,如穿梭游龙,在四身绕行,又恰似道道闪电,炫人双目。
“哗哗哗。”人群中掌声雷动。杜珍与柳柳谁也没见过如此武艺高强的女子,都把手拍得鲜红。
女英雄收了剑,向大家拱手谢场,掌声却不停下,反而越拍越响。
女子随意拿起一枪,刺、击、转、挺、顶、颤,舞得出神入化,如鹰爪如蛇形如电闪如浮光掠影。
观众再次爆发热烈的掌声。
员半千老来得子,抱着孩子万分小心的挤进人群,抬头一看,不知是哪个女子竟把自己自创的枪法学到手,拿到这里卖弄,很是诧异。自己曾在朝廷武考中十八般武艺样样头名,就因为自己不按老套路,样样创新,方夺得武科头名,武进士及第。那时还没有状元一词,官方只称第一武进士或武状头。永隆年殿试,高宗策问,自己的回答被擢为上策。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武状元,令天下多少世子仰慕啊。
“好!”
“太棒了!”
“再来一个!”
女子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收住枪,再次拱手谢场。员半千定神一看,原来这女子竟是自己的女儿员圆。多年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员圆。”员半千脱口叫了一声。
员圆转脸一看,一个大汉怀抱幼儿,在向自己打招呼,一时认不出来,傻愣愣的发呆。
“员圆,我是你爹!”
员圆这一下真的认出来了,跑到员半千跟前,不顾众人在前,上去抱住员半千喊一声爹爹,熬的一声哭了。员半千一只手拍着员圆,说:“走,到前边一枝春旅馆说话。”
员圆接过员柱儿,问:“这是谁呀?”
员半千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你、、、、、、”
“他到底是谁呀?”员圆好奇,打破沙锅问到底。
员半千敞开说了:“他是你的弟弟员柱儿。”
员圆瞪园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又娶人了?你怎么不跟我说?”
员半千歉疚的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师母亲自做媒,我怎敢违拗!”
员半千父女说着话走出卖艺场,来到一枝春旅馆,进了卧室。员圆问:“怎么就你一人?”
员半千说:“她们看你卖艺去了。”
“她们?她们是几人?”员圆越发糊涂了,爹爹究竟娶了几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员半千问:“员圆,我的女婿王彪呢?”
员圆说:“第一个耍大刀的人,你不认得了?”
员半千去时,不曾留意,为了不使员圆失望,便噢噢连声,表示看见了。员半千又问:“你们为何不好好种地,一齐出来卖艺?”
员圆道:“为了给公婆治病,家中的地卖光了。我从小跟您习武,也学会了一些本领。在走投无路之时,就和丈夫王彪教亲戚们的孩子习武,习了一年,就出来卖艺。”
员半千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孝敬父母是对的,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父母的恩情。王彪的大刀早年就很有名,刚好趁着卖艺,也好练练,以求精进。”
说话的当儿,杜珍与柳柳回来了。三人一见,都呆了。
员半千介绍道:“这是你杜珍阿姨,这是你柳柳阿姨。”
员圆道:“柳柳阿姨我当然认得,我们从小在爸爸的老师家里玩,现在能认出。至于这位杜珍阿姨,还是初次见面。”员圆说着,两眼在杜珍、柳柳脸上游弋,凭着自己的想像力,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员半千往深层次说了:“这员柱儿是你柳柳阿姨所生,我和你杜珍阿姨还没有圆房。”
员圆听了,脸有不悦之色。想爹爹就当了县尉这么一个小官,咋能养活两个夫人和孩子?员圆故意问道:“爹爹的官还能升吗?”
员半千警觉道:“员圆,你嫌弃爹了?”
员圆道:“我哪敢嫌弃爹爹,我是怕僧多粥少。”
员半千笑了:“员圆,我在武功县还有八个儿子,我们却丰衣足食。”
员圆嗔怪:“爹爹净说气话。多年不见,我惹你生气了。”
柳柳插嘴道:“员圆,这不是气话。你爹收了八个徒弟,亲如父子,不,比父子还亲。开荒种地二十多亩,吃不了,用不清,薪水省下来了。这次回来,你爹和我们大家想把你和女婿接走,生活在一起,不知你愿不愿意?”
“这个,这个,”员圆吞吞吐吐的说,“我还得和王彪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了。”王彪领着几个卖艺人进来:“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王彪扑通跪在地上,叩拜道,“爹爹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员半千与王彪阔别多年,看王彪还是彬彬有礼,很是高兴,说:“你们愿随我去,我们自然高兴。人活在世上,再没有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好啊。”员半千说着看看他们都来了,问,“你们的生意收摊了?”
“收摊了。”王彪说,“人家只爱看员圆舞剑耍枪,少了主角,就演不下去了。”
员圆笑道:“爹,别听他瞎编,他是齐州地面有名的大刀王,别说一把刀能敌百将,就是徒手,三五十人也不在话下。”
员半千扼腕而叹:“你这样的人才,不上阵杀敌,太可惜了!”
王彪真诚的说:“爹爹,你的武功,孩儿怕是一辈子也赶不上,孩儿愿在爹爹身边学武,以求进步。”
大家正在说话的当儿,店小二进来禀报:前面聚英厅有重要客人莅临小店,有请第一武状元员半千及家人赴宴。
员半千愣了,家人愣了,其他人也愣了,大家全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