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正是白天自己指点射箭的那位姑娘的声音,知道是张敖的妹妹,不敢怠慢,连忙出屋,就见一个身着黄衣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李慎见她年纪与表妹差不多,不由有些恍惚,就听她说:“小女子张敬拜见师父!”再看时,她竟对着自己双手抱拳学着男子作揖,顿时大惊,忙要还礼,又想起男女有别,这礼一时不知该怎么还才好,正囧间,就听张敖在旁边说:“小妹,怎的如此顽皮,这能算待师之道?”
就见张敬忽的转过身对张敖说:“哥,你别瞎起哄,这怎么不算待师之道?”
张敖说:“拜师应有双亲在场,奉送礼聘,再行双膝跪拜,叩首九次,才算礼成,你就这么轻易的拜了,也不嫌寒掺?”
张敬问:“这种拜师之礼够复杂的,是谁定的?”
张敖说:“还能有谁?孔子啊。”
张敬说:“我不听孔子的。”
张敖说:“他可是大儒,你不听他的听谁的?”
张敬问:“他也算大儒?那我问你,孔子是哪国人?”
张敖说:“鲁国人。”
张敬又问:“做的是哪国的官?”
张敖说:“早年在齐国,后来在鲁国,晚年周游列国。”
张敬再问:“那么孔子学说的精髓是什么?”
张敖说:“忠君。”
张敬说:“这就对了,明明是鲁国人,偏去齐国当官,还口口声声说忠君,可笑。”
张敖听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连声笑骂:“小滑头。”张敬顽皮的笑了笑。
李慎听兄妹俩对的有意思,便接过口来问:“那当时的天子是谁?”
张敬说:“周天子。”
李慎又问:“齐、鲁二国国君是周天子何人?”
张敬发现不妙一吐舌头,就听张敖说:“快答,师父问话呢。”不得不说:“同朝为臣。”
李慎问:“既为臣,何谈君,孔子所事皆为周臣,又有何不忠之举?”
张敬眉毛一皱,一双眼睛溜溜直转的斜看着李慎,张敖本来对李慎心有怀疑,寻思小妹也不知道从哪里寻得这样一个人,居然非要拜师学射箭,可这个师父偏偏还只有一只手,连弓都拉不开,能教好吗?现在看来真有些文章,当下放心,便在旁边起哄:“还是师父厉害,我看你啊也只能乖乖拜师了。”
李慎微笑的看着张敬,头微微摇动。张敬脸一红,牙一咬便要跪下,李慎慌忙拦住说:“在下只是一个废人,侥幸教会小姐一二,怎敢忝居师位,公子小姐如此抬爱,实在受之有愧。”
张敖正色说:“岂敢,一日授技,终身为师,我张家岂能不遵规矩?”
李慎说:“我与张兄一见如故,平辈而交,怎能师以令妹,还是亦师亦友吧。”
张敖见李慎说得庄重,心中甚喜,便说:“也好,真要行拜师礼,只我这个兄长在场恐怕还不够,奈何家父长年不在吴中,无暇顾及我俩,这场拜师礼权且记下,只能备下厚礼,还望张兄笑纳。”
李慎长舒一口气说:“张兄言重,小弟不是这个意思。”
张敬见不用再行跪拜也是大喜,但是口已改了,连称“师父”,李慎也不再推辞,即日起在张府安心的住了下去。
第二日季布便赶赴齐国,隔几日,钟离眛也被项梁叔侄派出不知去往何方,李慎开始安心教起张敬射箭来,不知为何,他教得非常顺利,从小学的很多箭法口诀放在自己身上一无用处,一旦张敬使起来便有如神助,张敬射术突飞猛进,短短两个月竟然也能做到八十步穿杨,而且箭无虚发,李慎不由感叹,张敬射箭天资绝佳,技艺大有超越自己当日水平的迹象,张敖见了大呼神奇,可是自己亲自去学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李慎苦笑不已,但想到自己一个断臂师傅竟然能够武功文授,教出一个天下无双的女弟子,虽然自己不再能射箭,但也足够骄傲欣慰。
一日一早李慎又在教箭,张敬刚练习一会儿,便走下场来,李慎问:“怎么不练了?”
张敬撅着嘴说:“射箭太枯燥了。”
李慎说:“什么技艺要想学精都不容易?”
张敬娇滴滴的说:“人家就是不想练了,天天在这靶场,都快闷死了。”
李慎看她撒娇的样子,不由想起表妹来,以前自己随母亲回娘家,有事就陪小颖一起玩,她玩累了也是这样,有时走得离家远了,还央求自己背她。他看着张敬的眼神,充满了期待的表情,像极了表妹那时候的样子,不由一呆。张敬问他:“师父,你想什么呢?”
李慎说:“看你的样子,我想起了表妹。”
张敬脸色一变问:“你还有个表妹?”
李慎苦笑说:“是啊,已经半年多不见了。”
张敬冷笑问:“那她好看吗?”
李慎只顾想表妹天真烂漫的笑容,没看到张敬脸色有变,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温柔的表情,说:“还好。”就听张敬冷冷的问:“那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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