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霍安桐贴着边走到会议室外面接电话。
鹿淮声音隔着手机传来，霍安桐即使人在外边，还是小着声音跟他说话。听说他现在就在她们园区外，有东西要给她，她看了眼会议室大门，心一横蹑手蹑脚出了公司。
一路跑出她们公司所在的产业园区，霍安桐老远就看到停在路边的保姆车，她小跑过去，听到车里的人拉开车门的声音，紧接着鹿淮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冷静又克制：“慢点。”
霍安桐怕出来太久不好，跑得气喘吁吁，站在保姆车车门前，边喘边问鹿淮：“什么东西要给我？”
鹿淮看她没上车的意思，递给她一枚钥匙：“俞姐让我顺路带给你，家里换了锁。”
霍安桐伸手去接，说：“你又喊你妈‘俞姐’，她听到又要不高兴了。”把钥匙揣进口袋，她问：“俞阿姨又出去玩了？”
“嗯。香港，这个点应该在飞机上了。”鹿淮递给她一盒刚从国外带回的巧克力，“少吃点，对牙不好。”
霍安桐笑嘻嘻接到手里：“没事，我牙齿比较坚强。”又看向车里的经纪人、助理等工作人员，一一打过招呼，又对鹿淮说：“我们在开会，组长可凶了，我要赶紧回去了。”
鹿淮微一牵唇：“去吧。”
霍安桐急跑回去，成威看了眼她背影，对司机说：“走吧。”
司机掉了个头，将车开出园区小道，说：“路真窄。”
成威去看鹿淮，见他方才脸上浅微的笑容此刻已查无踪迹，不免感慨：“霍安桐是撞了什么大运？明明就是两个世界毫无交集的人，怎么就这么走运撞上了你跟俞姐？”
鹿淮没什么反应。成威又道：“你说非亲非故的，俞姐怎么就这么喜欢霍安桐？还收留她一起住。凡事总得有个理由吧。”
鹿淮靠着颈枕阖眼养神，总算回应他一句，声音轻乎，几近喃喃自语：“欠她的。”
成威没听清，又或者是听清了却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他：“什么？”
他却不再言语，将衣服帽子往下压、遮了眼。
霍安桐怀里揣着巧克力回公司，偷偷把巧克力放在前台，猫着身子回到会议室。会议室里冰窖一般，看来从她出去接电话后就一直没有进展。
她配合大家一起沉默，努力将自己融在环境下。
最后实在没办法，这么耗下去耗到明天也没良策，老板只能开口做最后的结案陈词：“艺统那边肯定也在想办法敲艺人，导演组同步帮着联系。”他摇了摇手里泡着枸杞的保温杯，说：“除了几个实习生，其他人都做过真人秀，都给你们机会当过艺人的follow pd，手上最起码都有一两个艺人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不管你们手上的是艺人助理，还是执行经纪人，都去联系一下。求爷爷告奶奶也要把自己手上的人脉利用起来。”
老板说完，全场沉默。魏导皱眉，说：“也只能这样了。”他刚要接着往下发言，霍安桐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霍安桐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忙去掏手机，还没掏出，手机铃声自己停了，对方挂了电话。
魏导两道眉拧到一块儿：“霍安桐，你是真的比老板还忙。”
霍安桐看了眼手机屏幕，一串陌生号码，她几乎缩到地底下：“打错了。我以后一定记得开会手机调静音。”
魏导一脸凶神恶煞看着她：“你，还有王茵。你们几个虽然不是资深编导，但也都在公司做过几个项目，不是实习生了。你们也要去找人脉敲艺人。”
王茵差点撅过去，散会后桑桑姐安慰她：“你还好点，你爸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多少有点人脉，真努力找找，说不定能联系到三四线艺人。霍安桐就惨了，没背景没人脉没资历，又惹到了老魏，等着被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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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四月，春阳和煦，清风柔软，该是一年最惬意之时，会所包厢却十年如一日透着纸醉金迷的浮躁气，有股子散不去的闷热。
李正有些坐不住了。
字如其名，他打小身上就有几分正气凛然，一路学生标杆走过来，年年班长，大学更是稳坐校学生会主席之位，刚出校门就获得了名企offer，从100个来自顶尖学府的高材生里厮杀突围，以1:100的胜率成功角逐万华集团总经理助理一职，从学生跻身到高收入人群中的一员，门槛之高，跨度之大，人人歆羨。
而现在，他却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愤恨不平。看着顶级豪华包厢里的声色犬马、奢靡纵情，他只觉得恶心反胃，他的抱负是在商界撕开自己的一道裂口，不是陪一群登徒纨绔夜夜笙歌。
他目光不自觉看向牌桌上的席槐声，却不巧与其对视上，他忙掩掉眼里的不屑，席槐声冷笑一声：“账算好了没？”
一桌的二世祖发出讥笑，作为德·州扑·克玩家，比起赌桌输赢，他们的注意力却似乎更倾向于陪在桌边的助理和女艺人。
强忍住对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二代们的厌恶，李正点点头：“算好了。”
他话音刚落，一声讥笑便起。李正循声去，看到一张熟悉年轻的脸，比他大不了几岁，唇红齿白，模样俊俏，与顶级流量鹿淮有几分神似，他知道他的名字，叫鹿缜，是席槐声众多狐朋狗友之一，经常在万华集团周围出没。
“席槐声，人家名校高材生，你把人招进来当个账房先生使。”鹿缜语露讽刺，“还是个赌桌上算输赢的账房先生。初中生都能算的题。”
席槐声挑眉：“我乐意。”坐他旁边的小艺人用小叉子叉了块火龙果递到席槐声嘴边，说：“他跟鹿淮长得有些像。”
席槐声知道小艺人指的是鹿镇，挡开小艺人喂过来的水果，浅笑着看向鹿缜：“鹿淮堂弟，只比鹿淮晚出生10天。”
鹿缜阴下脸来：“我倒沾了他的光。”
桌上一起玩德·州·扑·克的同伴听到鹿淮的名字，问席槐声道：“听说你最近新投资了一部综艺，鹿淮去当的首期飞行？欠了不小的人情吧？”
席槐声叉了片水果放进嘴里：“鹿淮跟我一个山庄长大的，谈什么人情。”
鹿缜冷笑：“他跟你一个山庄长大的？我倒不知道，你俩高中前就认识？“
同伴素有耳闻，知道鹿缜和鹿淮不对付，又道：“外面都在传，说鹿淮现在已经接手了鹿家旗下所有的传媒文娱产业。鹿缜，你压力不小呀。”
“笑话。”鹿缜不屑，“堂堂鹿家难道只有传媒文娱一块产业？被他捡了颗芝麻，我又什么好觉得压力的？”
同伴故意激他：“现在是只接手了传媒文娱，其他产业指不定日后得一处处让他接手，毕竟是鹿家长子嫡孙。”
鹿缜呸一声：“爷爷要真拿他当长子嫡孙，他妈会这么多年进不了鹿家的门？”
“差不多可以了。”席槐声出声制止鹿缜，“再说下去就过分了。”
鹿缜气没顺过来：“要不是大伯一家车祸去世绝了根，他鹿淮能被接回鹿家？”
“鹿缜！”席槐声呵斥，“别犯浑。”
鹿缜不再言语，那故意挑他的人又笑道：“你也就只在我们面前神气，有本事去鹿淮面前骂去？本事再大点，去记者面前骂，记者能把你捧成香饽饽。”
席槐声冷言冷语：“谢迪，今天出门没刷牙？嘴这么臭。”
谢迪笑笑：“鹿缜是弟弟，逗他玩玩。“
鹿缜冷哼：“你也配？”
席槐声搭话：“跟谁攀亲戚都不要跟鹿家乱攀，当心折了自己的腰。”
谢迪也不生气，搂了搂坐在身边的女艺人，笑说：“那可不能，我的腰还得留着晚上好好用。”
女艺人娇羞着作势推他，谢迪握住她手，说：“你乍一看倒挺像梁碧烟。”
女艺人不满：“梁碧烟没火前也是一路陪·睡·睡上来的。”
谢迪眼神萎靡：“说明你睡得还不够多。”
鹿缜轻蔑地看了谢迪一眼，无心玩牌，问席槐声：“走不走？”
席槐声看了眼手里的牌，说：“走吧。”
刚要起身，包厢大门突然从外被打开，进来一个踩着高跟鞋的窈窕女人，席槐声眯眼看去，笑了下，那女人径直冲席槐声走来，在场众人均愣住，鹿缜被她的气势唬住，忙道：“嫂子好！”
蔡允瞪了眼席槐声边上的三四线女艺人，又去看席槐声，后者却笑得从容：“什么时候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