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高山上金字塔状的神社里,驻扎了上万人。他们之中有的是军人,有的是医生,还有些当地的壮劳力。一场大战,气势汹涌的来了,却又风卷残云的走了。
不过即便如此,仍是留给了人们以伤痛,留给了这座小岛以破坏。
神社外面似乎坚若磐石的围墙,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了。燃烧着的木屑,尚且滚烫着的砖石。雨仍在下着,不过只是些细雨点仅此而已。
这氛围,不免有些太过清冷。
然而,人们的心中,和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爽朗,却并不因为这天气,而有所减退。
一方空地,一堆篝火。人们笑着、叫着、唱着。但这喜悦,却传递不到身形硕大,体格健壮的兽人领袖,卡里奥斯的心里。他现在被人用绳索,捆绑住了手脚,关在了一个好几米高的木制大笼子里。他的大角,显得太突兀了。于是他便只能低着头,俯视这群人。
“一帮乌合之众,有朝一日一定要把你们全杀光……”
卡里奥斯绷着个脸,看着这群快乐的人。他们的乐,成全了他的恨。
篝火堆旁,尽是些个纵情于欢歌热舞的人们。火光扭动着,令得靠近他的人,身心都愈发滚烫,而选择停留此地,继续沉沦,亦或者是退避三舍,极力冷静同克制。
两个男人,席地而坐。离喧闹的人群,足有十几米远。
他们之中,年纪稍长一些的那个叫纪翔,是派驻至此的装甲军高官。年纪稍小的那个,则是那位名叫吴俊非的乡兵。他们把酒言欢,互诉衷肠,当真是好不愉快啊!
“终于结束了。”吴俊非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身材矮壮的纪翔点了点头,进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冷笑道:“士兵,在这休养几天再走吧,你们的任务结束了。”
这一命令无异于晴天霹雳,将吴俊非给激了起来。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赶我们走吗?”
中年人特有的那种,看破而不说破的目光,在纪翔的眼眶中不经意的流转出来。他眼角处的那三道鱼尾纹,此刻更显深刻。
“是的,没错。”纪翔站起身,冷笑道,“这是上面的意思,我无权干涉,希望你能理解。”
两人或虚情假意,或认同的握了握手。怒火,在吴俊非的胸中燃烧。泪光,于纪翔的眼中闪动。他们,终归还是没有把各自的本意说出来。
一个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是四十多岁,远渡重洋而来的一位投身于军旅的学子。命令,约束了他们的言语。
“您可以告诉我一点风声吗?”吴俊非凑到纪翔的耳侧,问道。
“你想了解些什么吧?”纪翔抬头望了望天,把目光投向了围着篝火起舞的姑娘们。这次聚会,整个琉璃岛,所有成年的少男少女,都可以参加,除了那些在家带孩子的父母亲外,只要成年,无有成文的劣迹,都可以在这,获得一夜真挚而简单的欢愉。
“我想知道,这些装甲兵,我的这些兄弟们,未来会怎样。”吴俊非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些翩翩起舞的人们身上。既然,以后不能在这呆了,为什么不尽量,让这一夜过得幸福呐?
篝火燃烧着,木屑噼里啪啦的声音,伴着那一点点的热气,让这两个人的交谈,变得更显私密,可他们之间,其实谈的都是些举重若轻,却事关生死的大事。
“我说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纪翔朝地上吐了口痰,极力的放松身心,然后半跪在了地上,小声唠叨说:“为了什么,他们要跟着我,tm有个球用……”
“是吗?”吴俊非把身上的那些个,从老头子那得来的勋章,递给了纪翔。递给了这位目光,在故意躲闪的上司,暂时的当权者。
仍很明亮,但却满是划痕的勋章。在这片清冷的夜空下,闪耀着它那已不复璀璨的光芒。
纪翔苦涩的笑答道:“他们可是要,跟我一起回家的,你放心吧。”
“真的吗?”此刻,反而是吴俊非这位少年郎,说话的语气,轻巧了许多。
纪翔说:“把他们交给我,你放心吧。”
吴俊非搓了搓手,竖起了个大拇指:“我当然放心了,你才是长官吗!”
“当真?”吴俊非的嘴角,稍稍往上咧了一些。
纪翔点头道:“当真如此。”
二人握了握手,任由信任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并搂在了一起,异口同声道:“当真就好。”
“希望你,履行自己的承诺。”吴俊非说。
“我会的,兄弟。”纪翔应承说。
在一些说闲话的人们注视下,他们分开了,并友善的握了握手,分道扬镳。
带着怨恨,带着理解。吴俊非选择了,走下去,对一种未知力量的好奇,从一种萌动的姿态,变作了信任。而纪翔,这位中年长者,则选择了,将这个谎言,说下去,而不管其他人怎么说……
围观的男男女女,开始暗地里,议论了起来。
“这两个人,好龙阳?”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
“谁知道呐?”
“真恶心,天啊……”
神社内,祠堂一角
那些伤兵们,还有那些主动选择去拼杀的乡民们,一个个都衣衫褴褛的,或靠在墙边一角自怨自艾。亦或是躺在临时支起的病床上,畅所欲言。
而那些医生们,随军而来的医生。他们的衣裳来时,也一样是洁白的,但此刻也是同那些伤兵无二。有的甚至因为些过激的病人所做的抓挠,而显得残破不堪。
这里面,太黑了。让人想到了生命,让人愿意去倾吐自己的心声。
只有那些挂在墙上的蜡烛,照亮着这片,看似肮脏的地方。
医生和患者,之间的交流,像蝇子的声音那样,嘈杂。
“医生,我会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