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嘴臭得一逼的永王。
他走上楼梯,在刚露出脸的那一瞬间,纱县郡主就梨花带雨地哭上了:“表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欺负我……”
论亲戚关系,两人可不就是表兄妹么。烂锅烂盖一对兄妹,还是奸情满满的“表”的,啧啧,老天爷总是这么不友好。
可现实情况不允许白依依有多余的时间去感叹这个。她看向永王的方向,略过他刻薄的眼神,嫌弃的表情,目光落在他的身后,寻找着卫予之的身影。
还真叫她寻到了——妈的,来了又走是几个意思!
卫予之的背影在门口一闪而过,显然是送了永王回来,自个儿有事先走了。白依依来这趟蹲的就是他卫予之,没道理眼睁睁看着人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她一个箭步冲出去,管他娘的什么永王,什么纱县郡主,眼里只有穿越了时空走廊的梦中情人。
这是穿越时空的爱恋啊,老天爷都在大肆可怜她,奈何机会一次两次落空,是可忍叔不可忍,婶也不可忍!
——卧槽,谁绊她!
许是不想让她溜了,不知哪位耿直的打手拦了一下,白依依一时未防重心不稳,毫无悬念地扑地上去了。
时间的暂停键被按下,场面有点熟悉的尴尬……
她无言地面对着眼前熟悉的一双大长腿……考虑自己应该再装晕一次,还是厚着脸皮爬起来。
她手所触及到的布料和中午摸到的一毛一样。
第三次了,第三次踏马的扒到永王裤子上!
秦桓蹲下去,这次没被她惊到,手里的扇子还优雅地扇着风,脸上似笑非笑:“疯子,第三次了。本王记得今儿晌午才提醒过你,该换个策略的。不如,你考虑一下,脱自己裤子?”
白依依:“……”想死。
真不是故意的,她可以对天发誓,目标只有卫予之,永王你最帅好吧,麻烦您老不要每次都把裤子往我爪下送啊……不是男神的裤子扒了会有阴影的。
纱县郡主激动得就好像她被扒了裤子,抹着眼泪继续控诉,委屈得像被人不可描述了似的:“这女人淫|荡不堪,竟觊觎表哥,居然又那样……她竟然还被陛下封作县主,婉婉替表哥不平!刚才她还欺负我,把人家摔地上去了。”
不用她说,她那样子很明显曾倒地过——披头散发,毫无美感。
表妹向表哥撒娇,我的妈……
白依依咽了口害怕的口水。
秦桓略抬起头扫了眼,漫不经心:“别叫‘表哥’,本王和郡主似乎没有那么亲厚,还要本王提醒你第二次?”说完,又埋下头,问趴在地上那位对他裤子情有独钟的疯女子,“又不说话,这回还装晕?”
白依依趴地上听着,莫名其妙。大兄弟,表妹也舍得伤害,这世上有你不怼的人吗?你是不是一分钟不怼人,就会浑身奇痒无比,忍受万蚁噬心之痛。
好吧,脑补过度了……但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纱县郡主被当众甩脸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马上就识趣地闭嘴了,大概在这之前已经被怼了很多回。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唯有永王一人唱得很欢。
“还不起来,要本王扶你,嗯?”
不不不,哪敢!白依依一个鲤鱼打挺就弹起来了,再看门外,哪里还有卫予之的身影,内心顿时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在瞅什么,逃跑路线?”秦桓用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遮住她的视线,“我看还是算了,呆会儿送你回去,可不敢让一疯子满街溜达。”
白依依:“……”不劳您老费心了。
纱县郡主明显抖了一抖,咬牙嗔道:“表……殿下怎的还要送她回去,她疯不疯闹不闹的,干殿下什么事。”
“自然不干本王的事。”秦桓收起折扇,随手往领子里一插,抄手道,“但本王闲得慌,万一多了几个像本王这样的受害者,京城怕是要引起恐慌,本王替陛下分忧,应该的。”
白依依:“……”
纱县郡主:“……”
这踏马究竟是为什么?白依依满脸黑人问号。抛开永王字面上的意思,往深处剖析,他这是执意要送自己回家啊。
啊?!
先是帮她请封县主,现在又从小吃郡主手里捞她,虽然说话还是那么臭屁不中听,但干的事对自己好不好白依依还是能分清的。
可问题就在于,大兄弟,你是被扒裤子的受害者啊,怎么搞得像个女人一样,被谁染指就是谁的人……神一样的贞操观。
还是说,您老真的纯无聊?
在一片无语中,秦桓转过身,对匆匆赶来还来不及招呼一声的掌柜挑了挑眉,随后浅淡笑道,语气不是中听:“本王今儿无聊的很,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有些事还是该和掌柜的打个招呼。本王来浮香阁会友不是一次两次了,素来没有定固定雅间,却为何近来次次都有同一伙人准确地把隔壁包下来。”说着,意味深长地瞅了眼纱县郡主,后者脸上一红,万分不自在。
八字胡的圆脸掌柜抖了抖脸上的肥肉:“……”
“本王在想,是凑巧,还是行踪被人出卖。”他皱了皱眉,表情十分不友好,“再有下次,掌柜的,你说该怎么办。”
掌柜的那额头上似乎都冒起了汗珠,可不敢得罪这位爷:“不会的,殿下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秦桓说完,过来推了白依依一把,话却是丢给掌柜的:“茶味独到,人却是个俗人。”略一顿,瞄了眼白依依,“愣着做什么,走。”
不是,您老还真准备送我回去?白依依瞥到纱县郡主那张比吃了狗屎还难看的脸,顿觉心塞——谁不是呢。
天知道她做了什么孽,明明出来蹲卫予之的,结果一天扒了永王两回裤子,这冤屈跳进银河都洗不清。
她这光荣事迹,不用等到明天,只恐怕今晚就能飞进廖夫人的耳朵里。一想起廖夫人拉郎配的澎湃决心,她的心肝脾肺肾都痛了。
白依依僵硬地在秦桓的押送下走出浮香阁,感觉今天的太阳特别毒,比永王那张嘴还毒,晒得人心焦暴躁。
总之,心情很糟糕,像喝了崂山神水,想死。
“我想去找妹妹。”面对永王手下拉过来的马车,白依依委婉地如是拒绝了。防火防盗防永王,孤男寡女坐同一辆车,她觉得自己可能会遭受什么不可预见的灾难。
巧的是永王似乎也只是客气一下,吩咐马车在原地等,他送白依依去璀璨堂,然后就可以脱手不管,反正也就百来米远而已。
没想到永王还干得出送人这样的好事儿,白依依心里勉为其难地把永王从“人渣”一类划分到“嘴贱”目录下。至于他有没有一言不合就害人全家,who care?反正官场上的事,没有谁是清白的。
参照廖夫人的吹捧,总之他应该没有白依依想象的那么糟糕,况且人家没有害过她不是。综上所述,可以不用躲瘟神一样躲他。
奇怪的是,这一路永王那张嘴竟然都闭着的,走在白依依身侧金口不开,步子稳健毫不轻浮,沉静下来的样子和他怼人时候很不一样,有着过于强势的气场。
倒不至于冰冰冷冷,只是让人不敢随便招惹。
所以说,永王打胜仗绝对不是靠的嘴……人家是有官威在的。
这人,啧,真是看不懂。
等到了璀璨堂,进去一看,白姗姗和白菁菁俩姐妹已经没影子了,花花也不在。是买了东西回去了,还是寻她去了?
大抵是寻她去了吧。
白依依冒起小小的愧疚,心道这俩姐妹回去估计得挨骂,花花也脱不了干系。摊手,全拜她所赐,结果她追爱的结果却着实对不起人家的被动牺牲。
秦桓皱了下眉毛,薄唇勾了勾,笑得刻薄又无奈:“可怜白家姐妹这回又要替你挨骂,真是低估了你的破坏力。从这里回白府步行大概两刻钟,鉴于本王不放心这两刻钟你能安安静静给我走完,所以,现在原路返回,坐车。”
我可以说不吗?
秦桓用行动告诉她,不能——他很不耐烦地用扇柄在白依依的背上捅了下,示意她走麻利点儿别耽误事儿。
“我可以自己回去。”
“还知道拒绝——不准。”
白依依很想问一句“殿下你为什么总爱管我”,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觉得好生不妥。究竟是被扒裤子扒出感情了,还是纯属无聊,不论哪种可能,都让永王看起来奇葩。
也许,等白老爹回来,兴许能从永王嘴里问出个所以然。
不得已上了永王的马车,白依依生怕他又误会什么了,端端正正坐着像乖乖等着发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她纯洁的身与心都将交给卫予之,那个姑且算作卫羽“某一世”的人,决计不能再给永王任何脑补的机会。
她发誓从此走路一定看脚下,再也不要软脚虾,杜绝一切和永王扯上不正当关系的可能。
愿望总是美好的,就如同每年斗志昂扬列出来的必完成清单一样,到了年底永远一个勾都没打上。尽管她力求划开三八线,但有人要越线她也拦不住。
“本王很可怕?你坐那么远。”永王隐藏在相对偏暗的后座,周身被衬托出一圈阴霾。
两人在逼仄的车里,可以拉出一条长长的对角线。永王好整以暇地抱臂看她,那眼神如同如来佛主看着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你再尿我一个试试。
当然不是尿,对于她而言,是“扒”。
“没、没……”
就在白依依以为他要霸道总裁范儿说出一句“坐过来”时,永王却好像突然间对胆小如鼠的白依依失去了兴致。
他望向车外,眼神泛空,不知陷入了什么心境,良久,用一种和他很不搭的语气,很小声地自言自语:“母女俩天和地的差别,竟没一点相像。”
之后,再未把目光落到白依依身上。
虽然他很小声,但白依依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永王认识原主的亲生母亲?
神他妈莫名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