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长公主拽着白依依在前面健步如飞,金子跟在后面可怜兮兮地追,高公公在更后面风中凌乱。
人家是长公主,自己一个县主,是大神和战五渣的区别。不需要送啊,真的不需要,出了宫门马车就在外面等,您老自个儿回去吧,菜比惹不起不想擦地板啊。
白依依在心中呐喊。
可被挂了“傻子”debuff的她,真不敢正面刚。
灵武长公主带她上了马车,把金子拒绝在了外面。马车停在原地却没有走得意思,从长公主吩咐车夫的话里听得出来,长公主似乎在等什么人一起走。
所以,为毛要送我???
屮艸芔茻……你这样耽搁别人时间真的好吗?大中午的,还没吃饭呢。
白依依嘟了下嘴,透过车窗,同情地看了看在外面晒太阳的金子。可怜的金子,脸本来就像铜板,再这么晒下去要成铁饼了。
正毛毛躁躁想着,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硬生生掰正。灵武长公主那美貌而略显硬朗帅气的脸凑到她面前,拽拽地问:“真是傻子?”
白依依:“……”你说呢,要不要我疯给你看。话说你们皇家人怎么都有这臭毛病,动不动扣人家下巴,以为自己霸道总裁?
那张脸凑得很近,几乎可以感觉到长公主温热地呼吸喷到脸颊上来。白依依突然开了脑洞,什么情况,永王是个gay,长公主是拉拉?
而皇帝是个软蛋?
这一家子画风清奇啊。
“呵。”长公主在她脸上扫描了好几遍,看够了才撒手,“发呆的样子也挺漂亮,可惜眼神呆滞,反应迟钝,十足小傻子。”
白依依:对啊,本小仙女演技好不好,国际大导的眼光可不是白瞎的。她要是演不好,分分钟翻船的。
“这是几?”
长公主大概想逗逗她,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在她面前。
面对突然的幼儿园测试,白依依明显一愣,之后用无比机械而无辜的声音回答:“……手指。”
“本殿知道是手指,这是几根手指?”
“手指。”
长公主笑,换成两根:“那这个呢,还是手指?”
白依依勉为其难,发挥想象力:“兔子。”
“这呢?”换成三根。
“……一只半兔子。”别问了,要憋不下去了……
长公主把手指增加到四根:“那这个是不是两只兔子。”
“是。”白依依点头,有种不是长公主逗她,而是她在逗长公主的错觉。这要是穿帮,估计会死的很惨。
“你只知道兔子?”长公主嘴唇上扬,眯眼笑,显出几分诡谲,“那你知道什么是皇位,什么是真龙天子吗?”
“……可以吃吗?”妈呀,好像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奇遇!白依依那颗小心脏砰砰跳得快炸了。
“和疯子说话,果然舒坦。”长公主慵懒地靠在车厢上,跷着二郎腿。白依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位长公主身上到究竟哪里不对。
灵武她没穿宫装啊,穿的是英姿飒飒的深紫色半臂直裾,腰带扎得一看就忒有劲儿了。奸邪啊奸邪,她突然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这个时候,真的不需要说太多,保持住痴呆状态就好……长公主说和疯子说话舒坦,那大抵还有什么事要和她吐槽吧。
别,劳资不是树洞……
果然,没闭嘴一会儿,长公主就又开口了,有几分自言自语的感觉:“疯子,以你怪异的脑子兴许才能想明白某些事情。反正,本殿是想不明白的。秦慕这家伙不想当皇帝,非要禅位给秦桓那小子,可秦桓那苦行僧还就不想要,是不是跟你一样疯了,嗯?你告诉我,为什么?”
妈呀……白依依又给震惊到了。
什么情况?别家为了个皇位争得你死我活,这兄弟俩推来推去,真的是好单纯,好不做作哦……
“……”她能告诉灵武什么,她冤枉啊,她只是个吃瓜群众好不好。疯子与疯子之间又没有脑电波,再说那两位跟她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也不知道?呵!”
“……”别呵我,我忙着吃瓜嘞……白依依什么都不说,安静如鸡。
“今儿俩人还求到无上皇那儿,希望能禅位给哪位皇叔……嘁!”长公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目光如炬地盯着白依依,“这两个蠢货,一个为了个燕湘菱愿放弃皇位跟人家浪迹江湖,一个又不知道为什么,放眼前的帝位不要,竟真是跟你一样,不知道皇位这东西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吃的。”
妈呀……就跟看朋友圈儿似的,除了震惊就是震撼。淡定,她现在是个傻子,呆滞中蕴含着傻气的目光千万要占领高地。
长公主貌似好无聊,还在往下说,白依依此刻开始担心——她被强行当树洞了,等长公主说完,会不会把她灭口。
紧接着,长公主的下一句话,把她被灭口的几率起码增加了百分之八十。
“俩蠢货不要,本殿倒是想要?”说着,那琥珀色的眸子里散发出一道精光,她竟又凑到白依依面前,一字一顿道,“他秦桓平定西南蛮族有功,本殿亦有头功,且兵权在手。都是先皇的血脉,就因为是女人,所以永远没有那个机会?”
白依依:“……”
有,怎么没有,知不知道武则天啊,说出来分分钟帅爆你啊。白依依在心里嘀咕……敢情这位是个不一般的公主啊。
作为现代小仙女一枚,白依依当然同意她的说法。女人能顶半边天,可娘希匹的,好处都是大老爷们儿得。
好气哦!
“有!”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可那份儿笃定丝毫掩盖不了她那傻里傻气,智商捉急的样子。
“哦?你听得懂本殿在说什么?”长公主轻一挑眉,脸色一僵,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危险。
“你想去集会,我带你去啊。”
长公主愣了有长长的两秒,随即扶额,给了她一记爆栗:“……是机会,不是集会。呵,傻子,在你扒了秦桓裤子第三天,集会就散了,已经没了。”
“啊……”
“嘁,傻里傻气的。”
长公主好容易才找到个人形树洞,不吐不快。好好的话题,被拐到南极洲去,她还不肯住嘴,又给强行拽了回来,非要白依依背负着“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这样的恐惧感听下去。
白依依那心里也是“哔——”了狗了,好不容易自认完美地扭转了话题,没想到又给掰回去了。
“说到机会,傻子,本殿羡慕你这样无忧无虑,不必承受枷锁带来的痛苦与无力感。”长公主抱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白依依脸上那种“猪油吃多了,脑子也糊住了”的表情,“且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当年以女子之身任大将军,歼灭高北,解除大昭心腹大患,后又兼任卫尉,风头无两。再后来,她嫁给了当时还是个王爷的无上皇,待无上皇日渐崭露头角最后登顶帝位后,她为了避嫌竟就逐渐卸任,再不过问朝政……呵,你看,自己铺平的大道,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居然全部放弃……不论你做得再好,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始终只能屈居于男人身后,对不对。”
哇,好热血。太皇太后这么牛叉?!白依依感叹之外,还有一层感叹——对,做得再好,某些社会的巨婴依然压在你头上。就比如说,同样的娱乐圈儿地位,踏马的女演员就是比男演员片酬低。
长公主,知己啊!
“所幸无上皇没有辜负太皇太后,后半生只有她一个女人,甚至在太皇太后旧伤难熬,需要去南方行宫静养的时候,还未天命之年就禅位先帝,陪同一起去了南方,一年不见得回来一次。可惜啊,这样的感情,哪个女人轻易赌得起。疯子,你赌得起?”
白依依:“……赌是什么,能吃吗?”
长公主伸出薄满薄茧的手,再一次勾起她的下巴,满眼傲慢——该怎么形容呢,应该说她中二感爆棚吧。
“我灵武,不愿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男人。不给,我就抢。”话间一顿,送上一记勾笑,“疯子,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听懂了,哦不,你在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白依依缓慢而迷茫地摇脑袋。你说你要抢皇位这种事,我真的不是很明白……
长公主说完了憋闷了许多年的心里话,继续以抱臂的姿势甚审视着白依依。而白依依,蒙圈儿一样的表情,成功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灵武突然笑了,显得十分轻松自在,诡谲的味道随之淡去。
“傻子,秦桓那小子为何帮你请封县主,还真是个迷。不过嘛,你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就对了。”她顿了顿,嘴角再次爬上了不怀好意的笑,打了一记清脆的响指,“你不是喜欢秦桓那小子吗,本殿帮你找机会。”
白依依仿佛听到了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的声音:好想尿遁哦,怎么办。
等等啊,长公主,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她没被秦桓弄死,反而被封县主的确看起来蛮特殊的,这点不可否认,她也想弄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喜欢永王……别逗,她嫌自己活太久了吗?说不定对方看她是疯子,有心玩玩儿她而已。
长公主殿下,你这样子高度自负,会翻车的啊。
“记住,秦桓喜欢去饕餮楼旁边的浮香阁喝茶,三天里必有一天午后是在那里。你要是喜欢扒他裤子,可去那里扒个够。”
白依依:我又不是变态狂……你这样支使一个疯子去捣蛋,坑自己兄弟真的好吗?永王和一疯子纠缠不清,怎么看怎么像出大戏。
灵武长公主想得到皇位,当一代玛丽苏女皇,既然能在她这种看起来起不了多大作用的疯子身上都舍得下功夫,那其他地方肯定也动过手,不知道那对单纯又不做作的兄弟知道不。
她才不会去什么饕餮楼浮香阁呢,以后见到就绕道好了。
“记住了?”
“?”
“去浮香阁。”
“哦。”
“说一遍,本殿要你去哪儿?”
“……浮、浮香阁。”
“本殿话说完了,你可以滚蛋了。”
“……”
屮!
“记住,今天同你说的话,敢传出去半句,本殿就把你关起来不给饭吃。”
“……”好怕怕哦。她觉得自己撞豆腐恢复智商的日子遥遥无期,万一长公主要灭她口呢。
白依依撩开车帘,准备滚蛋,可就在她跳下马车的时候,朝宫门口随便一望,居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张,魂牵梦绕的脸。
卫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