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的内心是言辞拒绝的。要她和某一言不合就怼人怼到人家破人亡的渣男捆绑,不如让她再死一次。好好当你的皇帝不好,非要拉郎配。
她错愕地抬起头,悄悄看了看皇帝,只看到个英俊的侧脸。顺着皇帝视线看去的方向,她终于瞅到了传说中的暴虐狂,永王。
这位永王从外表上看倒不见得很残暴,长得人模狗样,也是大帅比一只。有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脸颊偏瘦显硬朗,五官尤其立体,那张薄唇叫人见面难忘,简直薄如一线,但又微微上勾,看起来始终保持着微笑。
往那里一坐仿若大山一座,甚至比笑呵呵的皇帝更像一位帝王。
他正在喝茶,并没有回答皇帝乱拉郎配的骚话。
白依依口渴死了,闻到了一碗清冽茶香,听见那咕噜下咽的水声……真踏马想来一碗。她盯着永王的那碗茶,盯到忘记自己姓什么。
皇帝回头又睇了眼白依依,笑得更是开怀:“妙成县主盯着你发呆呢。看来,果然是被二弟迷得死去活来,别说什么扒你裤子了,只怕是一见着二弟,当场就想以身相许呢。”
许你奶奶个大鸡腿儿!发现自己意思被曲解的白依依,好想送这狗皇帝一记白眼。她这是渴了,渴了!不说赐茶吧,起码先让她起来啊!
永王放下茶碗,眼睛里的嫌弃毫不掩饰,他勾了勾薄唇:“从了一个疯子?皇兄,你给我施压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儿戏了。”
皇帝分别指指两人,一时有点暴躁:“别说朕乱来,求朕给她封个县主的是你,现在嫌弃人家是疯子的也是你。二弟,朕着实看不懂你啊。为何不直接求朕赐个婚了事?”
白依依一天要错愕八百回。啥意思?促成她封县主的不是钦天监那帮牛人,是永王这个人渣?扒裤子被扒出好感来了?请问,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反正她不要负责……
显然,永王不可能是她想象的那种人。
他那是一点都没敬皇帝是条龙,那斜着瞥皇帝的眼神里所书写的不屑,能塞满一本新华字典:“别那么多问题,我和皇兄是公平交易,你帮我封她县主,我帮你去无上皇面前说情。至于为什么,皇兄应该不至于像个女人一样,喜欢苦心专研这些小细节吧。”
简直狂拽酷炫d——该问的问,不该问的踏马闭嘴。
白依依持续蒙圈儿中,有点想不明白——永王明明嫌弃她,为什么要求封她县主,这不等于间接救她一命么。而且,到现在为止,看起来并没有追究扒裤子那件事的意思。不是好奇宝宝的她,都要被逼成好奇宝宝了。
皇帝被人甩了一嘴巴子,尴尬地清清嗓子:“好,朕不问,但无上皇那里,希望二弟能给朕带来好消息。”
永王却不回答他,只是冲白依依的方向努努嘴:“皇兄不准备让她起来?”
皇帝这才想起来白依依还跪着,示意赐坐,转头又不死心地问:“看你,挺关心人家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喜欢妙成县主,就没有别的喜欢的姑娘?朕等着给你赐婚,都等了几百年了。”
“我要喜欢谁?燕姑娘可以吗?”永王那怼天怼地的嘴炮,大概停火不了三句话,“皇兄再口无遮拦,无上皇那里,我不保证有好消息。”
皇帝:“……”
永王又呷一口茶,补充:“虽然本来就不太会有好消息。”
白依依全程听完,忽然觉得身为一个傻子,还是蛮有趣的。至少在一个脑子没问题的人面前,皇帝不可能表现得这么弱鸡。什么秘辛都叫她给窥视到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可是,他们这样斗下去,真的好吗?
“那个……”鬼使神差地,她居然开口了。
两个男人齐齐回头,看着突然像只幽灵一样发出声响的白依依。
“那个……”才想起来自己不该出声儿的白依依,有种钻地缝地冲动,随便找了句话说,“我想喝水。”
气氛尴尬了有一秒,对,妙成县主来了,但是皇帝本人只赐座没赐茶。白依依渴得慌,好想喝一缸,没头没脑居然扯这上头来了。
不等皇帝发话,永王却突然不耐地起身了,迈着他修长的大长腿,慢慢往她这边靠近,手里捧着他喝剩的半碗茶,脸上没什么表情:“拿去。”待白依依一脸懵逼地接住茶碗,他才侧身对皇帝说道,“不必赐茶了,我去拜见过无上皇之后,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想耽搁,皇兄不一起去?”
皇帝当然要去,忙不迭爬起来,吩咐高公公一会儿送妙成县主出宫。
白依依盯着那一碗,不,半碗茶,内心下起了瓢泼大雨,外加电闪雷鸣。
玛德……好气哦。
给她喝剩的半碗茶,皇宫大内的,又不缺钱,这么欺负智障真的好吗!皇帝你的战斗力呢,永王让干嘛就干嘛,他要是想把你从皇位上拱下来,你是不是也屁颠屁颠帮着擦龙椅。
礼节!礼节!这种优良传统不能废啊!
她抱着那碗茶,下不去嘴。
“怎么,本王给你的,舍不得喝?”永王躬下身,勾起她的下巴,浅棕色的眸子深邃而清冽,声音浑厚好听,像根儿羽毛往人心上死命撩,“疯子,劝你别肖想本王了,本王如果看得上你,会主动脱裤子给你看的。”
白依依:“……”神他妈不要脸!
“所以,趁热喝,喝了这次没下次。要不要把茶碗带回去以作留念,本王可以替你做这个主。”
最好是没下次,我谢你祖宗十八代。白依依好想把这碗茶扣他脑袋上,可到底是忍住了。人家永王好歹饶了她,不仅饶了,还帮她请封县主。虽然不知道这渣渣为什么突然大发善心,但人家总归没对你怎么样。
想到这里,白依依不得不向恶势力,以及冒烟儿的嗓子低头,把那半碗茶一仰头全喝了下去,外带灌了几片茶叶进口。放下茶碗,她直勾勾地盯着永王,默默贡献出右手中指。
屮!
永王挑眉,笑得刻薄:“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想知道?你求我啊。白依依把头偏开,屮艸芔茻……
“不说?”
沉默是金。白依依绷着脸,痴痴呆呆没反应:你跟一个傻子较真,有意思?
永王又一次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盯着自己,绕有味道地笑了笑:“不是钟意本王吗,怎么,本王问话却不回答?”
钟意你奶奶个大鸡腿儿!
你有病是不是。
白依依被他捏住的下巴隐有痛感,不乐意地挣扎了几下。谁知永王手劲儿颇大,她怕是扭断自己脖子都没办法从他手里挣脱。
“嗯?”永王再度挑眉,啧啧两声,“真是搞不懂女人,往上扑的是你,现在要逃的还是你。”
是啊,不逃怎么行,你身上一股人渣味儿都快熏死人了!白依依才不是真傻,永王这次救她一定是脑子秀逗了,听说他以前干过很多残暴事儿数都数不完。
在弄清楚其中原因之前,她可不敢靠永王太近。
皇帝在边儿上看了好久,呵呵干笑:“二弟,你还说对她不感兴趣,朕从未见你对哪个女人交谈超过三句话。”
“我超过三句了?”
“你超过了。”
“没有,你听错了。”
“……给朕点面子。”
永王没再接话,直接从白依依面前走过,出门去了。又被甩脸子的皇帝叹口气,经过白依依时,丢下一句“除了傻子,谁受得了这家伙”!
傻子也受不了啊!口胡,她才不是傻子。
见皇帝走了,高公公凑过来,贼兮兮地对金子叨叨上了:“哎哟喂,杂家跟着陛下快有十年了,还从未见过永王殿下对哪位姑娘如此上心过。既然陛下特意交代了,杂家可就更不敢不好好伺候。走吧,杂家亲自送县主到宫门口。”
“那就多谢中贵人了。”金子终于说了句完整又不颤抖的话,扶着白依依,原路返回。
出了门,白依依扭头看看某个方向,见皇帝和那位嘴巴改建成茅坑的永王,一前一后往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没一会儿,两人便拐了方向不见了影子。
高公公乐呵呵的:“县主您可真是把永王殿下记心里去了,还舍不得挪开眼睛呐。”
“我没有。”她必须要澄清一下,她只是在欣赏奇葩。
“哟,县主开口啦,难得难得。害羞?没关系,咱永王殿下至今未成婚,身边儿连个女人都没有,多少王公贵族家的姑娘想嫁给殿下啊。这个呀,可没什么好害羞的。”
高公公说了半天,没听见白依依再开口,想来也觉得和一傻子对话自己更像个脑子有病,索性闭上了那张唧唧呱呱的嘴。
白依依心里却在琢磨着一个重大问题——永王不近女色,又残酷暴虐性情奇葩,会不会不走寻常路……是个gay啊!
然而他并没有gay气扑面啊。
古代高富帅哪个不是十几岁当爹,看样子他都至少二十了吧……居然一个女人都没有,好夸张。
正胡思乱想,前方倏地传来一个冷硬的女声,很是不客气。
“这是谁?”
高公公给吓了一跳,赶紧九十度鞠躬,一脸的谄媚:“长公主大安,您怎么有空进宫了?陛下和永王殿下去了浩渺宫拜见无上皇和太皇太后,您要找陛下得去那里。”
“这是谁?”突然挡在前方路上的女人冷眉冷目,寒气逼人地眼神几乎要刮掉高公公一层皮,只把他说的话当放屁,目光死死地订在白依依身上。
女人是个绝色,拥有皇家优良血统,剑眉冷目缺少温柔,给人一种很不友好,但你又不敢怼的强烈感觉。这样的长相,只一眼就能深深刻进人脑海里,。
来者不善啊,白依依觉得。但她有绝招,摆出一副“我是傻子,你们都别太认真”的表情,谁还会为难她。
所以,她现在努力扮演着一代痴呆,望天,甩都不甩长公主。倒是金子的九阴白骨爪又修炼出了新高度,抓得她快掉了一层皮。
高公公笑脸回答:“这是陛下新封的妙成县主,还是永王殿下请封的呢。陛下吩咐奴才送县主出宫,这不,奴才正送着呢。”
灵武长公主拽着一副冰山脸在白依依身边绕了一圈,想是没有嗅到什么危险气味,才缓了脸色,甚至勾了勾笑:“呵,永王那个苦行僧似的人物也懂得怜香惜玉了?妙成县主,不就是当街扒他裤子的那女人么,怎么的了,他喜欢被人扒裤子?”
高公公:“……”着实不敢多嘴。
白依依点赞:君子所见略同,长公主,你比那软蛋皇帝帅多了!
“行了,你回去吧。本殿刚拜见完无上皇,正打算出宫,让县主与本殿同路吧,我顺路送她。”
“这……”高公公明显不敢。
“你如实禀告就可以了,皇兄难道还会为难你?”长公主说完,抓起白依依的手就走,根本不是商量的意思。
白依依:“……”突发事件为何这么多,感觉脑容量不够用。谁能告诉她,这位拽得一逼的长公主什么来头,对皇帝都不客气。
或者说,皇帝难道是感动穿越剧最大软蛋……谁都可以把他拱下皇位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