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摇光》 51.放心

    南七刚走进家门就看到范慈姝从屋内迎了出来，告诉南七夏衍行打电话来找她，于是南七回卧室给爸爸回电话。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问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夏衍行在电话那头说。

    “我挺好的，自从上次晕倒了之后，古川世给我买了很多补品为我调理身子，现在都快吃成大肥猪了。”南七笑起来。

    电话那头的夏衍行却立马换了口气：“你说什么？晕倒！”

    南七暗暗吐了吐舌头：“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只是因为受了点风寒。”

    夏衍行：“什么时候的事情？”

    南七：“我和古川世在欧洲的时候。”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夏衍行语气很重。

    “怎么了？”南七对他的反应感到意外。

    夏衍行长长叹了口气，沉默片刻说，“晕倒不是小事，南七。我害怕这是个不好的征兆。”

    “什么征兆？”听到夏衍行这么说，南七莫名地紧张起来。

    夏衍行：“当年，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就得了病，为了控制病情，她不得不配合医生服用药物，是药三分毒，药物残留在体内的副作用多少影响到了肚子里的你，好在自你出生之后并未在你身上发现什么异状，但医生警告我，随时关注你的身体健康，若发生晕倒之类的突发现象，及时去医院就诊，以防病症发生。”

    南七松了口气：“爸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只是普通的晕倒，不是什么特殊症状。”

    夏衍行：“不是当然最好，可是我不得不担心啊南七。我亲眼见过你妈妈的得病痛苦，让我揪心地恨不得替她去治疗，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你也这样，南七，听爸爸的话，把孩子打掉吧。你和古川世还年轻，等以后医术发达了，能确定你身体百分之百健康再怀孕也不迟，或者你们可以收养一个小孩，当自己的孩子来养。”

    “不！”南七斩钉截铁地说，“这个孩子是古川世一家的希望，对他的降临全家人都充满了期盼，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南七……”夏衍行无奈地叹气。

    南七耐心道：“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晕倒之后古川世第一时间就找医生给我诊断了，他们并没有在我身上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就不要大惊小怪了好吗？况且就算我像妈妈那样得了病，妈妈生我的时候不是照样活下来了吗？我一样也可以！”

    夏衍行：“这件事我必须要和古川世商量商量。”

    “不，你不能告诉古川世。”南七急忙阻止。

    夏衍行：“可是……”

    南七带着哭腔恳求道：“爸爸，算我求你了，别告诉古川世好吗，他现在已经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了，就不要再给要平添烦恼了，更何况我根本就舍不得这个孩子，他在我肚子里六个月了，他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你现在要夺去他的生命就等于夺走我的生命，爸爸，您忍心这么做么，你忍心，让你的外孙还未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残忍扼杀么？”

    电话那头的夏衍行哑口无言，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叹口气：“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明天就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南七：“嗯，爸爸，我答应你。”

    挂断电话，南七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没想到只是哺育一个小生命竟然要经历这么多挫折，但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伤害他，她和宝宝是一体的，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小生命在一天天长大，他依赖母亲的身体传给他营养，她同样也依赖他的存在，自从有了这个小宝宝，南七的生活开始变得有意义，有期待，更重要的是多了份责任，如果失去他，就像整个世界失去光亮，没有了生的希望。

    这时肚子里的宝宝轻轻踹了她一脚，她赶紧用手捂住肚子，安慰着说：“孩子别怕，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电话响了，“老婆，在干什么？”是古川世打来的。

    南七：“刚从超市回来，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

    古川世：“你怎么去超市了，这事让乔叔去办不就行了。”

    南七：“没关系，我成天呆在家里都快闷死了，也该出去散散心。”

    古川世：“没出什么事吧。”

    南七：“没，没事。”

    古川世：“宝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听到宝宝，南七忽然忍不住流泪。

    “你怎么了？”古川世敏感地察觉到异常。

    南七抹干净眼泪：“没事，我有点累了。”

    古川世：“累了就先睡会儿，上午妈妈跟我说家里来客人了，晚饭你们要出去吃，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南七：“我知道了，放心吧。”

    钟予回到队里，队员们一见到他便纷纷嚷道：“教练你跑去哪了？买饮料竟然买这么久。”

    “哦，回来的时候迷路了，找了一会儿才找着。”钟予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开始发饮料，边发边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好好训练？没有偷懒吧。”

    “当然没有了，哪敢呢。”大伙笑着说。

    “等会儿我一个个检查，就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钟予手指向队员说。

    “不怕你，尽管查。”由于钟予这个人本身就没有什么脾气，除非遇到不可饶恕的事情，平时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大家都不会当真，反而和他开玩笑。在这些学生眼中，他不像个教练，更像是一个细心照顾大家起居的父亲。

    短暂的休息后，大家重新投入训练，钟予抱起双臂站在一旁观察，偶尔纠正错误。

    “梁华，把之前我教你的动作示范一遍我看看。”钟予走到一个女队员，梁华乖乖照做，钟予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一个动作呢？那个对付翻转球的手势？”钟予问。

    梁华：“你之前没教呀。”

    “我没教？”钟予愣住。

    “你确实没教，你走之前说等回来了再教。”另一位女队员接话道。

    “哦……”钟予忙不迭地点头，

    “大家过来，我现在教你们怎么做。”钟予拍手招呼大家聚拢到自己身边，“梁华，发一个翻转球给我。”

    梁华照做，钟予灵巧地翻转手腕挥拍接过她的球，同时向周围人解释。“大家都明白了吗？”最后钟予问。

    “教练，如果对方避开了，我该怎么打？”

    “……”钟予思索半天，忽然发现脑中一片空白，他只好愧疚地说：“对不起，等我查了资料再告诉你，大家先把我刚刚教你们的动作练习一下。”队员们纷纷散开，球馆里重又响起“乒乒乓乓”的击球声。钟予则坐在一旁翻阅资料，他从执教以来，还从有过如此狼狈的尴尬。

    “你今天状态不好。”徐子庆走到钟予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徐子庆已荣升为国家队总教练，掌管全队所有大小事务，这次他随钟予这队来加拿大督促众人训练。

    刚才徐子庆一直站在不远的地方观望着，钟予的表现尽收眼底。

    “没有。”钟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不要查了，我告诉你。”徐子庆挥动手腕摆出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姿势。

    “谢谢。”钟予走向学员，把徐子庆刚才展示的动作展示了一遍。

    趁着所有人忙着练习，钟予和徐子庆站在门口聊天：“刚刚那件事，你不会向上级打报告吧。”钟予笑着打讪，语气半开玩笑半无奈。

    “这有什么好说的，失误在所难免。不过，你今天状态不好是事实，我刚才站在那儿观察你很久了，感觉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有吗？”钟予反问。

    徐子庆坚定地点点头，“到底怎么了？刚刚你出去买饮料买了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钟予长叹口气，幽幽回答：“我刚才碰到她了。”

    徐子庆：“谁？”

    钟予：“南七。”

    “什么？”徐子庆惊叫，“你遇到她了？怎么让你遇到的。”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碰见一位许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这几率要比登天还难。

    钟予：“就是在超市里买饮料遇见的。”

    徐子庆：“她住在多伦多？”

    钟予点点头。

    徐子庆：“那她现在人呢？你怎么不把她带来让我见见，好多年不见，我也挺想她的。”

    “她结婚了，就快要当妈妈了。”钟予低声说。

    “什么？”徐子庆再次吓了一跳。

    钟予仰头望着天边粉红色的夕阳：“时间过得好快，不是么，连小七都要当妈妈了。”

    “钟予……”庆担心地看着老朋友。

    钟予摆摆手，止住徐子庆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这些年我一直对她有亏欠，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今天见到了，知道她过得很好很幸福，我就放心了。”

    “真的。”末了，钟予看向徐子庆，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