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两人的床-事频繁了些,可甭管萧恒怎么点火,沈思远永远干得跟块木头似的。以往,早就软成春泥了。萧恒更是放下了帝王的架子,替他用了嘴,可依旧不管用。
“萧萧。”沈思远略有歉意,觉知是自身的问题,也会故意发出几声享受的喘-息,“你……你直接进来吧。”
萧恒叹口气,搂抱住他,“睡吧。”
没有情-欲,做起来无异于撕裂一般。萧恒即便忍得难受了,也得作罢。
听着身侧人均匀的呼吸声,沈思远却睡不着了。他在想,他的那个妹妹,想在南下之前与她见上一面。他心里藏了太多疑惑不解的事儿,整个人都像具枯木,毫无生气。
翌日醒来,张明全带着两位宫女进来伺候萧恒穿衣盥洗,窸窸窣窣的动静,沈思远还如往常一般,问上一句,“已经五更天了吗?”
萧恒只是简单地“嗯”了句,也没回头看他一眼,更没有入帐在与之缱绻一番。沈思远有些不高兴了,他不高兴总要说出来,他问道,“是昨晚我表现不好吗?没让你开心?”
这么直白羞赧的话,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张明全在宫中也算老人了,什么风雨场面没见过,倒是那两个小宫女,面颊红了,听得含羞带臊。
萧恒叹声气,又无奈又好笑,他进帐揉了揉沈思远眼下的乌青,“昨天翻来覆去的,我都听见动静了,好好睡一觉,中午过来陪你吃饭。”
“我才没有翻来覆去,我睡得好着呢。”
萧恒凑过去轻轻咬了下他的耳朵,惹得沈思远惊叫一声。
“小远今天怎么这般执着,是不想我走了吗?”
沈思远面上又羞又怒,看了眼内室里的其余三人,他故意嗔怒,“登徒子!”
敢说皇帝是登徒子的,自古以来恐怕他还是头一人。张明全心里还真捏了把汗,生怕主子卯不准就生气了,那他们可就得遭殃了。好在,皇上并没生气,相反,好像还十分乐得听见这话。
“唉,也真是宠到没边了。”张明全暗叹。
午时刚至,萧恒穿着朝服就过来了,外头正是绵绵春雨,朝服的肩头氲着湿漉漉的濛濛水汽。
刚踏进殿,便有伺候的宫女手捧常服与干白巾。
“他人呢?”萧恒正欲换上常服,随口问道。
“回禀皇上,沈公子还在榻上。”
萧恒皱皱眉,“早膳用过了吗?”
回答的宫女手心都出了汗,强撑着镇定,“还……还未用过。”
萧恒连朝服都没换,便进了内室,明黄的锦帐顺滑地垂落,连接处没有一丝缝隙,他看不见里面的风光。
他走近了些,掀开帘帐,那人双目紧阖,侧卧着。
“小远,小远。”
一连换了两声,睡着的人才有了点反应,睁开眼睛,还是半眯着的困懒样儿。这一觉睡了得有好几个时辰,够长的了。
“你都回来了。”沈思远挣扎着坐起来,睡久了身子有点软,使不出力气,“还是有点困。”
萧恒以额头相抵,对方滚烫的触感让他惊了一把,“怎么这般烫?”随即便又扶着沈思远躺下了,语气里似有责怪,“这么大的人,怎么病了都糊里糊涂的?”
“来人!”
张明全小跑着进来了,躬着身子等候吩咐。
“宣御医。”
“是。”
御医诊脉过后,说是普通的风寒,开了麻黄桂枝汤的方剂,又让宫女去熬点驱寒的姜汤。
整整半个时辰,翎羽殿里忙进忙出的,擦拭额头的汗巾换了一条又一条。萧恒午膳都顾不得吃,坐在榻沿边守着。
喝过了药,沈思远又阖眼睡过去了。
当萧恒看到屏风处挂着的湿衣裳时,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退出内室,叫来今日伺候的宫女太监。
那几个战战兢兢地呈一排跪着,抖索着身子,似乎极为害怕。
“他今日是出殿了吗?”萧恒的目光如利刃死死盯住跪伏一地之人。
其余几人缄默着不说话,有一小太监忍不住了,颤着声音说道,“公子……公子他今日在殿外淋了一身的雨……奴才们怎么劝……怎么劝都不听。”说着说着近乎要哭了,“公子不让奴才们告诉皇上。”
萧恒胸口起伏着怒气,随手就想砸掉桌上的青瓷杯,但还是抑制住了。他扫视过底下瑟瑟发抖的宫人,然后提脚走进内室。
他又坐回到榻沿边,看着沉睡中的人,想了许多。他有时也会觉得累,国事累,□□更累。他每天都竭力把小远圈在自己画的牢笼里,不让他知晓半点从前的事儿,如此,倒是能天天看见这人的笑颜了,只是心里也清楚,这并不是这人本来的性子。
本来的性子……本来的性子是什么样呢?萧恒陷入了极深沉的回忆中,大概是还在齐国的时候,他最爱这人那时候的性子。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天天提溜着药箱往他宫里蹿。后来怎么全变了……
小远身上的灵气全没了,每次见着他,总是撕心裂肺地哭吼,或者总是冰着一张脸。
“我那时怎么就……没把你一道带回来……”萧恒开始起了自我的谴责,这是一种暗示,暗示着自我年华的衰老,心真的老了,老是在患得患失。
良久,沈思远也从昏睡中醒来,出了汗吃过药,比先前好多了,就是说话还是有气无力。他操着暗哑的嗓子,“什么时辰呢?”
萧恒摸摸他的额头,好在烧退了,“申时一刻了。”
沈思远挣扎着坐起,掂量着萧恒的脸色,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我都这样了,我想见见我妹妹。”
萧恒面色阴郁得可怕,整个内室静悄悄的,连彼此的喘息声都能清楚听见。他不喜这人使计威胁他,更不喜这人不顾惜身体,一昧地糟蹋自己。
“你妹妹有孕在身,一直在府上修养着。”萧恒说话间始终保持着平静,“她不大方便过来。”
“那我过去找她,兄妹相见总是件喜事吧。”
“不行。”
“为何?”
萧恒却答不上来了,他紧紧握住沈思远的手。
沈思远还想在说什么,只是微张着嘴愣是说不出一句来。这人对他好,几乎任何事都与给予求,他今日卖这苦肉计,本以为这人定会应他,可还是没成。
“小远。”萧恒怔怔地望着他,眼波如幽潭之水,里面是望不尽的暗色。
他还在等着这人接下来的话,只是突然间又恢复了寂静,没了下文。
萧恒吩咐内侍去御膳房准备些清淡的膳食,然后也拖鞋上了御榻,只是没有躺着,而是背倚着榻,随意翻了翻书。沈思远睡是睡不着了,无聊地把玩起萧恒的头发来,绕在指尖,缠缠绵绵地绕圈圈,后又把自己的发与指尖的发绑在了一起。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刻意的,他想让萧恒看见。
可是,看书的人视而不见。沈思远有些泄气,他觉得这人今日肯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把戏,生他的气了。想到此处,他心里也有点生气。他觉得帝王的威严无形中把他压抑成了一个女人,虽然这人待他很好。就像今日,他有求于这人,还得使了使苦肉计。
松了绑在一处的发,沈思远翻过身子往里头挤挤。
不一会儿,宫女端来膳食,沈思远肚子早已饿了,从萧恒的腿上跨了过去,下榻穿鞋。从始至终,萧恒都没再理他。
咕噜咕噜喝了点甜粥,胃里舒服多了,沈思远转头看了眼看书的人,那人还是方才的严肃表情。他明白了,那人在跟他赌气。
他负气地走出了内室,再走出了翎羽殿。雨天,不兴逛花园,赏春景什么的,他去明轩殿看儿子去了。
小鸡蛋很是开心,难得的也很懂事,特地把自己零嘴儿拿出来给他爹吃,然后眨着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爹。
沈思远被看得极不自在,他捏起一块桃酥,“做什么?”
小鸡蛋可怜兮兮地撒娇,“爹,我可不可以不读书啊?”
原来是上次在翎羽殿说,要给他请个师傅,这孩子听见了一直记在心里。
沈思远嚼了嚼嘴里的桃酥,“不可以。”孩子立马不开心了,抱走剩下的零嘴儿,跑开了。
晚膳,沈思远就留在明轩殿了。
“爹,我前几天还碰见了那个山洞里的人。”
“在哪儿碰见的?”
小鸡蛋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沈思远又问,“前几天你跟谁去玩的?”
“小玄子他们。”
沈思远立马把殿外守着的小玄子叫了进来,这才搞清楚了,他们那日是在御花园里碰见的,那个叫魏昀的小侍卫看来是在御花园一带看守的侍卫。沈思远当即吩咐小玄子去御花园把那小侍卫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