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柴斯菲尔德无愧为帝国第一财阀的大小姐,在行商方面和两位兄长相比可能稍显青涩,但是在其他同行面前却毫不弱势,这是聘请格蕾丝全权负责金家族进军媒体领域之后狄奥多拉的真情实感。
同样的,宫相的权限也不是简单的行方便而已。在阿格莱塔的扶植下,金家族的产业迅速步入正轨。狄奥多拉没有见好就收,而是趁势而上,除去金家族一直以来经营的慈善产业之外,更兼将势力拓展至教育、印刷、出版业上。
周国女帝也不只是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而已。周国传媒业不同于亚历山大,周国传统平面媒体式微多时,新媒体才是人们习惯获取信息的平台。有了这一层干系,狄奥多拉也接受了她发展新媒体的建议。
奥托·柴斯菲尔德也不是傻子,幼妹和金家族勾搭到一起企图东山再起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他也派出贾来尔进行阻挠。
但是第一他的工作重心现在是刚刚接手的迎国市场,腾不出经历顾忌本国;第二他也看不上本国这小小的媒体生意;最后是他背后是梅丽珊克,格蕾丝背后是阿格莱塔,这不是简单的商战,而是在商业上帝国两个最有权势的女人的斗争。
握有实权根基稳固的枢机代和初来乍到尚未立稳脚跟的皇后的争端最后以枢机代的胜利告终,不过其中有多大程度是因为梅丽珊克看不上媒体市场或者波第诺斯以长远眼光劝慰女主人不要介意意气之争就不得而知了。
春去秋来,在各方共同努力之下,在阻力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发挥过大作用的幸运之下。不过短短两年,金家族便重新焕发了生机,财力有如雨后春笋般蹭蹭的生长,华丽转身,完美转型。狄奥多拉也因之声名鹊起,从事败被废的失意皇后蜕变为帝国商界的新贵。不过比起原先帝国第一家族的地位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云泥之别。
哈默尔恩建设搞得热火朝天,却给卡梅洛特添了烦恼。统历418年的圣诞晚会,惯例要邀请全国有头有脸的贵族列席亚历山大宫,哈默尔恩一系有伯爵爵位在身,不可以不邀请。
就算是绕开这一身份,作为近来炙手可热的企业家,狄奥多拉也应在受邀之列,更何况她还是公主的监护人。但是前皇后的身份实在是尴尬,于是负责邀请名单的宫宴处直接把报告打到了梅丽珊克案上。
梅丽珊克当然明白宫宴处的用意,这是把皮球踢到自己这里来了。也是存有侥幸心理,希望皇后把这件事压下来,皇帝百忙之间哪有功夫去过问前妻是否出席圣诞舞会?于是梅丽珊克会意,没有把狄奥多拉列进邀请名单里。
本来事情到这里该完了,但是阿格莱塔横叉了一杠子。佩恩的修养期结束,甫一复职发现行事没有以前顺遂,便知阿格莱塔没少趁这一年扶植自己的势力。阿格莱塔知晓佩恩已经不似原来那般足以威胁阿尔费雷德,且心腹大患琼琴芬已死,所以便按照原计划把宫相的权限还给了佩恩。
名义上是归权了,实际上阿格莱塔却什么都要插手一下,并且在佩恩接回的权限中埋下了不知多少暗桩,恶心的佩恩无话可说。她的目的很简单,阿尔费雷德在必要的时候并不过分在意名誉,所以他不惜背着抛弃发妻、苛待功臣的恶名发落狄奥多拉和金,不惜背着纵容女宠的名声宠信自己。但是阿格莱塔不行,她要不惜一切去维护阿尔费雷德的一切。
忠心的枢机代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多大的恶名,她都愿意替她的陛下背负,包括逼走宫相。她不确信她给佩恩下的绊子有没有可能让这位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退却,但是只要有可能,她都希望佩恩可以主动干脆的辞职而不是死皮赖脸的退休一年再回来,而且最好迫使他这样做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阿尔费雷德。譬如现在,她直接把圣诞晚会的邀请名单拍在了阿尔费雷德的书案上。
“怎么?”阿尔费雷德从公文堆里起抬头。
“皇后陛下没有邀请哈默尔恩女伯爵。”阿格莱塔说:“也没有公主殿下,这不太合适吧。”
“狄奥多拉和克里斯汀自己怎么说?”阿尔费雷德头痛的说,一边是新宠皇后,一边是红颜知己,狄奥多拉时代没有出现过的宫斗居然就在梅丽珊克时代出现了。
“公主殿下肯定是要来的,不过殿下是应皇储殿下的私人邀请。”阿格莱塔说“至于女伯爵阁下,她说请陛下决定,她自己随意。”
“随意?”阿尔费雷德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
“陛下,不是谁都跟臣一样把您当一回事儿的。”阿格莱塔说。
“狄奥多拉不在意了?”阿尔费雷德根本不信。
“女伯爵阁下现在产业经营的有声有色,自然不在拘泥于过去,究竟如何,陛下一见便知。”
“哦?”阿尔费雷德沉吟几许“那让她们来吧,朕也想见见克里斯了。”
阿尔费雷德邀请的随意,狄奥多拉应邀的坦荡,但是这二人随意坦荡,却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比如梅丽珊克,比如佩恩。
“陛下邀请了哈默尔恩母女?”梅丽珊克秀眉微簇。
“是穆莱尔的建议。”佩恩说,他和梅丽珊克接触的很小心,自他复职以来,几个月间直接接触不过一两次。
“阿格莱塔·穆莱尔。”梅丽珊克咬碎了一口银牙“以前是小觑她了,前一段时间托勒密劝我不要和她争一时之长短,我听了,但是”
“臣也想不到这个丫头居然会成为最大的对手。”佩恩叹息。
“其实”一直没说话的波第诺斯开口“梅丽陛下要是希望打击一下穆莱尔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不是你让我”梅丽珊克不明白为甚么自己的智囊突然改口。
“不要直接和穆莱尔起冲突,毕竟她是帝国的枢机代,但是和她相关的人却不是动不得。”波第诺斯说。
“你是说”
“对,现在要来卡梅洛特的这一位。”波第诺斯回应。
“我还记得你说过我们要慎重。”梅丽珊克说。
“那是一年前,梅丽陛下,情势是会发生变化的。您是帝国的皇后,对穆莱尔要慎重,不代表可以坐视她搅风搅浪。”波第诺斯不懈进言到。“而且您始终是艾西普特的公主,艾西普特有艾西普特宫廷的行事方法。”
“陛下?”佩恩皱眉,一般来说,佩恩家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琼琴芬在做,他不喜欢也不会参与,而且现在佩恩的行事准则是韬光养晦,他为了回避皇帝可能的猜忌,甚至刚刚“休养”了一年。所以他短期内不太想和阿格莱塔有接触,连阿格莱塔那些明摆着是恶心他的手段他都无视了。
“宫相阁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查不到你身上的。”梅丽珊克阴郁的说,目露凶光。
“是”佩恩无奈,但也不能拿梅丽珊克怎么样。好在他在外界是皇帝的从属,在皇帝眼里是有和皇后私下交易的嫌疑但是两边的紧密同盟还未被察觉的情况。装不知道就装不知道吧。
圣诞日,帝国的皇后在晨露未晞时就悠悠转醒,起身披上晨衣。窗外还留有平安夜璀璨星光的几许残痕,月色半隐于霞光间,初阳未起。梅丽珊克·彭德拉根走上露台,用一直以来简单粗暴的清醒方式——朔风灌面吹灭睡意。冬日的彭德拉根海风凄凄,梅丽珊克几乎不能呼吸,但是很好的达成了清醒的目的。
“陛下。”赛勒涅悄然出现在女主人身边。
“赛勒涅,我的路走的可真艰辛啊。”梅丽珊克感伤到。
“这不像您该说的话,而且,您的路并不艰辛,无论是狄奥多拉·金还是阿格莱塔·穆莱尔,都没有被称为‘您的艰辛’的资格。”赛勒涅说道,这不是奉承,而是她的肺腑之言,对她而言,梅丽珊克就是圣河的神女,拉神的宠儿,一切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是的,没错,我是拉神之女,没有什么可以被称之为我的障碍。”伤感是一瞬,也尽可能是一瞬,与生俱来的骄傲促使梅丽珊克很快调整好状态。
“波第诺斯建议我可以有所行动了。”梅丽珊克在梳妆台前坐下,她这么早起来可不是心血来潮上露台吹风的。今晚,圣诞晚会,她丈夫的前妻和现在的情妇都会出席。
尽管她确信就算她以现在这样一幅睡眼惺忪,衣冠不整的姿态出席,也会是整个会场最夺目的中心。但是她不会允许自己不是以最优秀的姿态出席,她要的不是第一,而是一骑绝尘的美丽与耀眼。要知道,她最大的骄傲不是艾西普特公主这样一个比起奥斯曼苏丹娜和亚历山大公主,周国帝姬要逊色很多的出身,而是她无以伦比的美貌。
“您何必要留着这个。”赛勒涅一边分开梅丽珊克长及地面的亚麻金丝一边朝梳妆台努嘴,那是狄奥多拉的梳妆台,她曾经使用过她九年。
“这是一个警示标志,告诫我自己不能沦落到它的前任主人的地步。”梅丽珊克搬进这件房间之后几乎把里里外外都翻新了一遍,却唯独留下了这梳妆台。
“您不会的。”赛勒涅道,挽起一只鞭子,打结。
“波第诺斯建议我采取一些行动。”梅丽珊克说,将赛勒涅编好的鞭子抡到前胸。
“您和大宦官商量就可以,我不过问这些事的。”赛勒涅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梅丽珊克的安全担当和贴身侍女。
“我觉得嫁过来之后自己也发生了变化,可以说更加冷静了,我想听听您的看法。”梅丽珊克说。
“陛下,在艾西普特,奈芙缇丝王妃可以每天见到王,伊西斯王后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次。”赛勒涅想了想,委婉的说。
“费雷德不会给我机会成为伊西斯的,我也不想成为那样可悲的女人,当然她阿格莱塔·穆莱尔也别想成为奈芙缇丝。”在梅丽珊克看来,大权在握却丧失了夫妻生活的伊西斯是可悲的,正如孀居的周国女帝一样可悲。
“那么大宦官的建议就不是没有道理的。”赛勒涅说。
“波第诺斯看问题永远比我透彻,不愧是上艾西普特最有智慧的人。”梅丽珊克感叹,抬手按住赛勒涅在耳鬓完好的发花,等待她用绸带固定。
“上艾西普特”赛勒涅上绸带的手一顿,梅丽珊克却已经松开手指,造型复杂的发花散落下来。
“怎么了?”梅丽珊克察觉不对,对着镜子问赛勒涅。
“没什么,只是,大宦官他”赛勒涅纠结了一下。“大宦官他在蒙王陛下登基时是进献红冠的,代表上艾西普特的话不该进献白冠吗?”
艾西普特分为上下两部分,分别是农业区兼首都所在地和经济区。上下艾西普特在艾西普特历史上曾多次分裂,又多次统一,分裂时期上艾西普特王戴白冠,下艾西普特王戴红冠。统一后为表示一统,王两冠合戴。
“你怎么知道的?”梅丽珊克不顾妆容不整,回头看向赛勒涅。
“您身边的任何人我都有义务知根识底。”赛勒涅跪下,她知道梅丽珊克这是怀疑年轻的自己如何得知蒙王登基时这样的细节。“我自己研究过所有大宦官的公开录像。”
“抬头。”梅丽珊克伸出手,反卡住赛勒涅的下颚。然后她开始和赛勒涅对视,仿佛要直接看穿她的灵魂,而赛勒涅无所畏惧的直视女主人摄人心魄的注视。良久,梅丽珊克的表情终于松动。“起来吧。”她说道。
“是。”赛勒涅起身,重新去摆弄那个发花。
“波第诺斯是上艾西普特人,当时让他进献下艾西普特红冠的人是我,是我对蒙·艾西普特的挑衅。”梅丽珊克解释道。“你做的很好,你的怀疑很好。”
“谢谢陛下的信任。”赛勒涅答道,这次,她终于成功的用绸带固定住了那个发花。然后她拭去额头的汗珠,要知道,同样的处理她至少还要进行十次以上才行。
当晚,梅丽珊克自信满满,她起的这样早,这样用心的装扮自己,不会有人能在这个方面超过她。她要把自己现在拥有的,曾经属于狄奥多拉的展示给她,让她嫉妒,让她发狂;展示给阿格莱塔,让她认识到自己始终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情妇,而梅丽珊克才是正牌的帝国女主人。
果然,梅丽珊克的出场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叹,这几乎已经成了亚历山大每场盛会的固定科目。她今天选择了橘红色的鱼尾曳地裙,这是一种大胆的尝试,在她嫁人之前她不会这样穿,因为在她看来不论如何早熟,未嫁的女孩总是缺少成熟的气质的,强行穿着过于成熟的服饰会适得其反,产生小孩强穿大人衣服的效果。
梅丽珊克深谙吸引注意和把握眼光的小技巧,譬如只在左耳戴一只重重的光玉髓纯金底座的耳坠,让沉甸甸的左耳和空荡荡的右耳产生反差;再比如在脖颈缠一根颜色略淡于裙子的丝巾,纱的质感一定要突出最好在左手、脚腕和腰椎做出同样的处理;再比如将紧致的鱼尾裙一边高开叉到大腿根部。
“费雷德,我想我们可以开始接见来宾了。”聘聘婷婷的皇后倚着皇帝坐下。
“你这样我们可没办法接见来宾。”阿尔费雷德笑着说,抬手想把妻子扶正。
“不要,就这么见。”梅丽珊克半是娇嗔半是正经的说,不显轻佻,只是俏皮。
“好。”阿尔费雷德语气中含着些许无奈。
“克莱恩公爵一家觐见~~”礼仪官快没眼看并肩坐在接见厅的帝后二了,一向平稳的通报姓名都显得有些起伏。
“两位陛下。”克莱恩公爵玛蒂尔达·玛尔塔俯下身子。
“玛尔塔阁下请起,里希特殿下也是,这位是”阿尔费雷德注意到在玛尔塔夫妇身边跟随的不是玛姬,而是一个沉默的男孩。
“这是臣和前夫的儿子,现在以养子的名义收养在臣和里希特膝下,卡伦,见过陛下。”玛蒂尔达答道。
“两位陛下。”卡伦·玛尔塔说。
“玛尔塔阁下这是确定更换继承人了?”梅丽珊克说道,她本来因为玛姬对克里斯汀不离不弃而对玛尔塔很有意见,但是如果他们这么聪明的话,她也不至于不给面子。
“带卡伦来是为了历练他,让他长长世面,继承人的事情,还没有定论。”玛蒂尔达答道。玛姬是放弃了继承权,但是不代表她就要选择卡伦。
“哦”梅丽珊克如何听不出玛尔塔不想开罪她但也没有依附的意向,这些该死的贵族的该死的矜持和骄傲。
“亚提米侯爵一家觐见。”玛尔塔一家和皇帝稍作寒暄之后退开,轮到了道尔顿一家。
“两位陛下圣诞快乐!”不愧是“欢快鲁莽的道格拉斯”,道格拉斯·道尔顿人一出场,整个空间的气氛都发生变化活络起来了。
“请原谅哥哥的鲁莽,祝皇室圣诞快乐。”道达娅一爪擒住兄长的头,重重的摁下去,让他规矩的行了个礼。
“哈哈,道尔顿家庭成员关系真好啊!”梅丽珊克摆出笑脸,道格拉斯兄妹是著名的正统死忠,换言之皇储是威廉里奥他们就效忠威廉里奥。那么,如果皇储是其他人呢?比如说她的儿子之类的?抱着这样的心态,梅丽珊克慎之又慎的对待这对兄妹。
“朕很遗憾道尔顿阁下的事。”阿尔费雷德慰问到,老道尔顿是在几个月前去世的,现在的亚提米侯爵是道格拉斯。
“多谢陛下。”道达娅不让道格拉斯过多说话,两人退下。
克拉瑞、沃新特、奥丁、里昂、费里斯、赫伯特,然后,紧接着八大家族的是佩恩,再然后是
“哈默尔恩女伯爵一家觐见。”“威廉里奥皇储殿下到。”两位礼仪官、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于是,威廉里奥打头、克里斯汀、狄奥多拉、梅耶、玛姬先后走进来。这时,人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必须向皇储行礼,但是这样的话,在场的人除了皇座上的帝后之外,都同时向金家族行了这个礼,向前任皇后行了这个礼。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帝国的皇储在那里,他们没有资格说“不”。所以,无论多不情愿,他们还是弯下了身。
威廉里奥直视梅丽珊克,他没能在那张姣好的面孔上看出哪怕一点不快的意思,这和他对她的一贯印象不符。梅丽珊克称得上是比较沉得住气,但远远不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程度。看来,身份的改变和岁月的侵蚀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梅丽珊克不知道自己的继子此刻的心思,她完美的表情没有出现裂痕当然有她更加成熟的功劳,但是更多的还是接下来的发展走向。威廉里奥可以促使整个舞厅对哈默尔恩俯首称臣,却不能阻止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人向她低下头颅。因为按照亚历山大的游戏规则,能够让皇后弯下高贵的膝盖的只有她的丈夫,而她有资格让整个帝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小叔叔,梅丽珊克大人(you grace)。”然而梅丽珊克的算计似乎落空了,威廉里奥只是颔首,没有一点弯腰的意思。“最近换季,我伤风有些严重”
“没事,你坐下吧。”阿尔费雷德完全不在意似的指了指他和梅丽珊克这一层之下台阶上侧放的软椅,而威廉里奥一点也不谦让的坐下,然后对着克里斯汀招手。
“爸爸,好久不见。”克里斯汀直接跃上台阶,对着阿尔费雷德的左半脸颊亲了一下,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仿佛父女之间的间隙不曾存在是的。但是只有她和阿尔费雷德才知道,她的嘴唇是擦着皮肤而过,根本没有落下。然后小公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上了堂兄的膝头。
梅丽珊克眼睁睁的看着这对堂兄妹这么一波风骚的操作,几乎无语凝噎。她觉得自己只是嫁做人妇和经历了这几年的锤炼还不足以被称为“心止如水”,不然她怎么忍不住自己在内心的咆哮?
小叔叔而不是陛下,这不是明摆着强调家人的身份而忽视君臣、长幼之别吗?梅丽珊克“大人”?没错,在亚历山大“大人”是一个有身份的人通用的尊称,这样称呼自己并不错,但是会不会太刻意了?
伤风?你威廉里奥·彭德拉根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不是最少伤风三百天?从来没见你的身体好利索过!克里斯汀·彭德拉根这时候到时知道强调她未成年,是个孩子,自己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了,早干什么去了?
梅丽珊克内心迅速划过一串咆哮体的弹幕,然后平复心情,她就不信这些小孩子才会耍的心眼狄奥多拉也会用。要知道,她当初拉这位皇后下马的时候,狄奥多拉宁折不弯的心性也在计算中,而且没少帮她的忙。
狄奥多拉·金走进,进而侵占了梅丽珊克的整个视野。然后,然后她半分犹豫都没有,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屈膝弯腰了?
“皇帝陛下,皇后陛下。”她竟然还称呼梅丽珊克为陛下?她真的是狄奥多拉·金么?这是此时现场所有人的想法。
“金阁下。”阿尔费雷德回应道,然后认真的审视着前妻。狄奥多拉也抬起头,正视阿尔费雷德。讽刺的是,这是他们还是夫妻是难以想象的。
狄奥多拉只画了淡妆,和不施粉黛相比多了浅色号的口红和点了两笔的眉毛。以前作为皇后是为了强调身份,她固执的用紫色装饰自己,现在她失去了那一重枷锁,浅淡的蓝更加适合二十几岁的韶华女子。
“你把朕的女儿照顾的很好。”阿尔费雷德视线向克里斯汀稍微倾斜了一点。
“她很健康,也很有朝气,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尝试多召见她。”狄奥多拉回应道。
“莱塔也这样建议朕,但是朕以为你不会高兴。”阿尔费雷德说。
“不会,您也是给予她生命的人。”
“你生意做的不错。”阿尔费雷德看起来并不只是想讨论女儿的问题。
“谢谢您的夸奖,我还想如果可能的话让金争取一下皇室官方媒体的资格呢。”
“那你可要努力了,只是有些声色可没有资格觊觎皇室官方媒体的位置。”
“我会努力的。”
两人就这样寒暄着,只听内容仿佛两人真的是久久未见的老友,而不是剑拔弩张的政敌和劳燕分飞的夫妻。这让所有等着看戏的人,等着八卦的人,等着回去汇报的人都傻眼了。
接下来,哈默尔恩女伯爵被特别允许坐在公主的身边;开舞之后第三位和皇帝陛下共舞;用膳的时候坐在皇室一桌,并和姗姗来迟的枢机代相谈甚欢,结束后侍女细心的只给她奉上铜盘洗手,其他人都是热毛巾。
待到散场,狄奥多拉没有急于离开,阿格莱塔交代过让她留下,而这是为了什么,她大概也猜得到。果不其然,隐在露台窗帘后边的哈默尔恩女伯爵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不远不近。
“就像我说的,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是为了克里斯殿下,你们可以试着愉快一点相处。”是为她和阿尔费雷德操碎了心的枢机代。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皇帝这样回答。
然后狄奥多拉看到窗帘左边转出半截靴头来,从工艺和面料可以轻易的判断出它属于帝国最尊贵的男人。
“怎么在这里举办宴会,我以为会换个地方的。”狄奥多拉率先开口,她怎么也想不通亨利倒下的地方居然没有被封起来。
“朕从来不是一个拘泥与过去的人。”阿尔费雷德答道。
“我知道,这也是我会回来这里的原因,你可以当成什麽都没有发生过。”狄奥多拉从窗帘后走出,黑发在月光的映衬下半隐半现,很是娴静。
“你不是就为了和朕叙旧吧?”阿尔费雷德说。
“恩,我回来是为了确认两件事,请求一件事。”狄奥多拉弹弹袖口。“你对克里斯的态度,毕竟你有用她来威胁我的前科,不过现在看来在她不妨碍你的时候,你还算是一个父亲。然后是对金家族,你应该不会再”
“现在的金?你放心,朕已经无所谓了。不如说你自由发展一年多了,还看不出来么”阿尔费雷德摊开手。
“那就好。”狄奥多拉点点头。“然后是请求,其实我刚才在觐见时提过了。”
“皇室专属媒体?”阿尔费雷德明白过来。“莱塔给你开的后门还不够多么?你自己争取吧。”
“恩。”话说到这个份上,狄奥多拉知道阿尔费雷德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但是却不反对自己去竞争。
“妈妈。”克里斯汀自己是无法出现的那么及时的,归功应该是她身后的阿格莱塔和威廉里奥。
“克里斯。”狄奥多拉拥住女儿,她安心了,心结彻底放下了。所以,现在她抱个满怀的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了,她独一独二的女儿,她的克里斯汀。
“嘭————!”
这样的时候怎么能没有衬托气氛的烟花?也许它本身是为了庆祝圣诞而绽放,但是对于亚历山大宫的这小小一角而言,它的存在是为了庆祝一种释怀,以及这一家人又一次的阖家团聚。
尽管阿尔费雷德和狄奥多拉不是亲人,也不可能尽释前嫌互为友人,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一同出现在这个场合。分别作为克里斯汀的父母,威廉里奥的叔叔和婶婶,甚至阿格莱塔的知己的好友。
夜空中绚烂的焰火肆意的变换着形态,或是祝福的话语,或是繁复的图形,或是璀璨的星月,呼应着真正的星月,呼应着万家灯火。每一个居住在这片星空下的人都欣然享受着这片盛景。
除了梅丽珊克,除了相隔两个窗棂将这边的一切尽收眼底的梅丽珊克·彭德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