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先》 第四章 找上门来了

    日上三竿，艳阳高照。

    天子今日练完剑之后，马上搬来两个矮凳，一方矮桌，一个茶盘，一套茶具，放在后楼第九层护栏之内。他觉得此处可以观赏到大半个林州城的风景，如果在这里和客人泡茶、谈事，那么一定会让客人满意的。

    东西全部安放好，天子直接坐下来烧水。水是上好的山泉，茶叶是最好的茶叶，整套茶具也都是用上等天山土烧制而成，可以保留茶的原香原味。用烧开的水将茶具清洗了一遍，他才安静地等待客人的到来

    林大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就在观察天上人间，他的眼神极好，一下就望到了坐在后楼第九层、护栏内的一个白衣少年。少年温文尔雅，坐得端正、笔直，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客人。

    有趣！林大人暗道。也不走前门，而是直接提气一跃，如同一只轻燕落在了少年的身旁。

    天子看着翩翩落下的灰衣男子，不由赞叹道：“好轻功！”

    “在下不请自来，想要讨杯清茶，莫要见怪。”林大人一眼就认出了对面这个年轻人。他嘴上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身子却不客气地坐在了那唯一的空位上。

    天子也不介意，一边泡茶一边笑道：“听大人的口音不像是林州城人。”

    “我是从郡里来的。”林大人暗暗打量起对面的年轻人，只见他天庭饱满；一双星目剑眉，两只眸子深邃似海；不仅言行举止处处都透着不凡，身上的气质更是飘逸若仙。

    天子点头，双手捧茶杯送到林大人的面前，道：“大人先尝尝在下泡的茶，看看味道如何！”

    林大人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天子那双修长的手，然后也礼貌地用双手将茶杯接了过来。

    接茶杯的同时，俩人的手只轻轻接触了一下，杯中的水却神奇地晃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大人接过杯子，看了看杯中的茶，茶汤金黄，但还在沸腾，尴尬道：“待会喝，这茶太烫了。不过我看这茶汤色泽如黄金，茶香扑鼻。公子泡的定然是好茶，手艺定然也是好手艺。”

    天子觉得手指传来阵阵剧痛，不过他不动声色，问道：“大人过奖了，不知大人的名讳？”

    “我姓林，叫我林就好！”

    “林大人可是为了调查我们城主大人黄清的死因而来林州城的？”

    “正是。”

    天子点头：“那可有查到凶手的线索？”

    林大人看着天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估计凶手十三岁，只练剑五年，就可杀一流高手如屠狗，是一位剑道天才。听城主的小妾说，凶手如同公子这般丰神俊朗，剑目星眉。”

    天子笑得更加灿烂，无比自然道：“嗯！如大人所说，那凶手可真的是不凡。不过我看凶手杀城主，也不像是在做恶，反倒是为民除害。不知道大人抓到他以后，会如何处置？”

    “冤有头债有主，只带他一个走，不会连累其他人的。”林大人转头望向天上人间的前楼，那里不时有女子的倩影翩翩而过。

    天子连连点头，笑道：“大人的胸襟如海，让小子不得不佩服。来，先喝茶吧！接下来就要麻烦大人多查查那位凶手了。”

    “好！”

    林大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天子不由暗暗叹息：“哎！看来自己在天上人间呆不长了。”

    这两年天子杀了不少坏人，都做得干净利落，但城主黄清就像上辈子没遇到过女人一样。盯了他一年，他身边始终有莺莺燕燕环绕，最后天子才不得不在那些女子面前动手。

    既然看了自己行凶，本该杀人灭口，但那些女子都属于无辜的人，天子下不了狠手，只能放她们走。他知道从放走那些女子开始，这事就注定瞒不住了。

    所以天子觉得等林大人查到自己的身上，还不如现身吸引他注意。这样不仅可以查探他的修为，还可以看看他在调查自己的同时，是否能查出自己的身世。

    想到身世，天子摇摇头，准备收拾东西。可萧楚楚却快步走来，坐在了刚才林大人所做的位置上。她看了看茶杯、茶具，不由皱眉道：“碧舞，过来将这个换了。”

    “是的！萧姐姐。”碧舞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天子看到萧楚楚不由苦笑，问道：“姑姑！你怎么来了。”

    萧楚楚淡淡道：“从那个什么林大人来的时候我就在附近了，不过看你们在谈事就不便过来。”

    天子皱眉：“那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啦！我们现在不说城主是不是你杀的，就你刚才那番应对而论，实在是漏洞百出。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唯下。你一心不想连累天上人间，心反而就乱了。要知道不管是两军交战，还是两人对决，心乱的那方必输无疑。而且你还想借别人之手查你身世，真的是气死我了，你忘了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吗？”

    自己借林大人的手调查自己身世的事情，林大人或许不知道，却瞒不过萧楚楚。听到她的问话，天子低着头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凡事要考虑周全，不能鼠目寸光。”

    萧楚楚接过碧月手里的茶具，一边煮茶一边奚落道：“原来你还记得啊？还有你刚才捧茶杯和他比剑意就是错误的。这个世界上总有比你强的人，难道你每次遇上那些人都得和他硬碰硬？我告诉你，君子尚勇，但君子不会将自己变成肉包子拿去打狗。所以有时候，你还要懂得借力才行。”

    “是的！姑姑说的话天子都记在心里了。”

    “我跟你说”

    天上人间虽然是青楼，但里面的女子都属于“女乐”，即歌舞演艺者。她们个个才艺双绝，精通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但要论智慧谋略，萧楚楚为最，天子自小就由她教导这一方面。此刻，她劈头盖脸地教训了好一番才停下来。

    “姑姑喝口茶，消消气。”看到她消停了，天子赶紧捧茶。

    萧楚楚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道：“智慧谋略，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我们会的！你也学的差不多了。不过，这剑术我们却是不懂，还好你大娘也已经给你找好老师，这几天他就会来带你走。”

    “老师是谁？”天子好奇。

    萧楚楚将手里的茶杯放了下去，严肃道：“剑圣盖聂，剑神卫庄。这两个是普天之下真正懂剑的人。你要去找你的身世我不拦你，但你得学好剑之后才能去。”

    “盖聂和卫庄。”天子点头，暗暗将这两个名字记了下来。

    萧楚楚还是一脸严肃，道：“外面的世界虽然光怪陆离，多姿多彩；但也如风云变幻无穷，人心更是无常。所以你要记住，只有盖聂和卫庄才有资格做你的老师。他们不仅能教你练剑，还能教你许多做人的道理。”

    “我懂了！”

    “我再重复一遍，就算遇到能飞天遁地、移山倒海，似神仙一样的人物要收你为徒，你都不要答应。因为盖聂和卫庄就算实力差了他们千倍、万倍，但有些东西只有他们能教给你。”

    看到萧楚楚竟然如此严肃地说了三遍，天子郑重点头，道：“姑姑，我懂了。不过他们为什么肯收我为徒？”

    “因为你练了纵横剑。”

    林大人今天非常高兴，嘴角一直在上扬，眉头都笑得出现皱纹，就差没有哼着小曲走进城主府了。

    “大人，您此次去天上人间可有收获？”

    “把天子的卷宗给我调出来，立刻，马上。”

    “是的！大人。”

    “等等，你们顺便去查查。看看这个天子到底是天上人间捡来的，还是她们楼里的女子生下来的。”林大人继续说道。这个天子非常不凡，没人教他就能将剑炼到这一步，想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是！属下马上去办。”

    如今林大人对天子非常欣赏，打算查查他的身世。如果他的亲生父母家世显赫的话，让他们出面，说不定能够在郡里那位的手上保他一条姓命。

    想到郡里的那位，林大人不由摇头，按道理来说黄清和那位原本八竿子打不着，但二年前黄清来到郡里以后。那位就对他亲如兄弟，还保他坐上了城主之位。后面有消息传出来，说黄清和那位是自“同一个地方”来的。

    林大人这次来林州城特意调查过此事，发现黄清的十八代祖宗都和那位搭不上边，怎么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除非他们两个是灵魂转世。

    “大人，这是天子的卷宗。”

    思绪被打断，林大人也不在多想，接过手下的卷宗后，开始细细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