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金：梁上相公非君子》 2.梅家双姝

    要说这梅家，在这富庶的京城，也只是寻常的商贾之家，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严苛家规。

    如果说梅姨在下人中地位特殊，必须让他们引起重视。那是因为她是随那早已过世的梅夫人陪嫁来的丫头，在府中已有十五年之久，梅老爷与梅夫人伉俪情深，因此也会给她几分薄面，平日里也是礼遇有加。

    而这尚未及笄的大小姐……

    梅家在这京城商贾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排的上名儿的家族，生意遍及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百姓都道：京城东西南北中，南京梅府有双姝，一支红梅宛如火，白梅清丽冷无双。

    京城作为几朝古都，物资之丰富，占地之广博，是外人所不能想象的。官府将其大致分割成东京、西京、南京、北京和中京五个地块儿，而梅宅就坐落于南京的东大街上。这段话中的红梅，说的便是梅家二小姐梅蓁蓁，白梅自然就是大小姐梅雪霁了。

    但是，梅宅的下人们却对两位小姐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二小姐梅蓁蓁年芳十岁，是梅老爷的心头肉，自小宠爱有加，性子有些张扬、娇蛮任性。可这大小姐梅雪霁，却是无一人敢妄自评头论足的。大小姐正直豆蔻年华，容貌无双，更值得一提的是她那令人惊叹的经商之才。

    梅老爷一年到头地各地跑生意，梅夫人过世后也未再娶，没有纳一房姬妾，偌大的梅宅就只留一个管家和两位未成年的小姐，府中上上下下及京城各个店铺生意，全部落在大小姐一人身上。

    等着看梅家笑话的人很多，暗地里打赌的人更多，一个年迈的管家，两个未断奶的黄口小儿，这梅家啊，恐怕是要退出富商之列了，他们也能从中落得一二好处吧。

    只是，没想到这大小姐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别看她年纪尚小，却冷静睿智，说话办事雷厉风行，识人用人精准无语，查账点货样样不输于男子，教梅家的许多老掌柜都赞叹不已、自叹不如。

    虽说大事皆有管家梅伯出面，外人只道管家能干，却不知他背后出谋划策之人就是这豆蔻之年的梅大小姐。这梅宅里的下人多的是家生子，一个个都眼明心亮，管家梅伯可是老爷的左右手，依着他对大小姐的尊敬，老爷也必定极为看重这大小姐，再说这大小姐总是冷着一张小脸儿也怪有威慑力的，久而久之，这梅宅上上下下也就没人敢去挑衅她的权威。

    除了，二小姐……

    梅雪霁径直先行回了自己的素心阁，梅姨吩咐红叶、红菱准备梳洗用具。

    “红叶去打盆热水来，红菱去小姐的衣柜里挑一件衣裳来！”

    “好的，梅姨。”

    “小姐，我替你梳妆吧！”

    梅雪霁点头坐在镜台前，铜镜昏黄一片，模模糊糊地看见她略微苍白的容颜，眼底一片青色。

    梅姨梳头的手艺是她最为满意的，连那些脂粉铺子的妆娘都比不得。

    “小姐，先用饭吧！”

    “不了，叫人备着，回来再用。”

    “好……”

    眼睛有些酸涩，梅姨将注意力放在发髻上，这才忍住眼泪。老爷仅是罚大小姐在祠堂思过抄书，并未禁止她休息和用餐，再说二小姐出事也并不全是大小姐的过错，只是可怜她的小姐，独自在祠堂不眠不休地跪着抄书。

    梅老爷偏爱二小姐，是梅宅每个人心知肚明的。而梅姨带梅雪霁的时间更多，自然更疼爱她，再说她又是那样一个惹人心疼的性子。

    “梅姨，小姐，热水来了。”

    红叶端着木盆，手臂上搭着一条折叠整齐的洁白脸巾。

    “先放下吧！”

    将木盆放于木架之上，红叶凑过来仔细观摩梅姨的手法，梅姨不会一直侍奉小姐，以后这些都是她的事情。

    “梅姨，您梳头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眼看着梅姨双手的交替速度越来越快，红叶忍不住有些挫败，“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给小姐梳头啊！”

    红菱在一旁仔细看着不说话，这两个丫头，都是梅雪霁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今年都才及笄，红叶比红菱大一两个月，性子活泼一些，红菱则沉稳一些。

    “不着急，梅姨会时常教教你们两个的！你们看，左手这样，右手自然跟上，如此反复……”

    梅雪霁走神了，对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充耳不闻。

    不知道蓁蓁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或许，她那时就不该阻拦蓁蓁出府，毕竟，毁容总比昏睡不醒更让人容易接受一点……

    “小姐，梳好了，净面更衣吧！”

    “嗯。”

    红菱为她准备的是一件白色底裙外罩淡蓝底色点缀白梅的褙子，舒适保暖又居家。及腰的长发一半挽起一半柔顺地披散在肩头，一支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花别在发间。小脸儿白净不施脂粉，经此一番，先前的疲态一扫而空。

    “红叶，红菱。”

    “小姐。”

    “回屋休息吧！”

    女子是天生爱美的物种。而梅雪霁不然，利落地起身，甚至未曾检查发髻是否符合心意，丝毫未因铜镜里姣好的容颜露出些许自我沉迷。

    “是。”

    红叶、红菱稍作迟疑便应了下来，小姐一向对她们宽厚，两日未曾合眼身子的确有些吃不消了，可是，小姐自己也是两日未睡……

    梅姨将两个小丫头的担忧瞧在眼里。

    “去休息吧，我陪小姐去，怎么，担心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梅姨～您这风华正茂呢！”

    “鬼精灵！小嘴儿这般甜可是偷抹了蜜？”

    一句玩笑话，素心阁里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几人笑作一团，连梅雪霁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红叶说得没错，梅姨如今年方三十有二，虽梳着一丝不苟的妇人髻，可并未成亲，整日在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照顾两位小姐，容貌未见有丝毫折损，反倒透出一股成熟的女人魅力。

    对于梅雪霁来说，梅姨是像娘亲一样的存在。时隔久远，她甚至有些忆不起娘亲的容貌，只依稀记得这二人的气息一模一样。

    “梅姨，去看看蓁蓁。”

    “好，大小姐放宽心，二小姐是个面善的，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梅雪霁点头，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