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是谁?查清楚没有,是不是那个小子?”
升仙城里,墨门驻地云来客栈后院中,一名魁梧大汉背着双手站在院中,他的眼神悠远,看着远处城里的一座高楼。
在魁梧大汉的身后跪着数人,身上的黑色长袍着地,沾染了尘土,但他们没有理会,更没有精力去注意。一股沉重的压力,从魁梧大汉的身体压向他们,仿佛一座大山压下,他们脸上满是汗水,夹杂着痛苦。
“好了,既然没查出来,那小子走了便走了。”
听了魁梧大汉的话后,那几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有些慌乱地逃出这座院子。
“师叔您又来火气了?”一道突兀的声音在院里响起,魁梧大汉身旁突然多了一人,那是一个同样魁梧的少年,脸上还能看到一丝稚嫩。
“呵呵。师叔老了,不能像你们这些年轻人那样。”魁梧大汉没有回头,他知道站在旁边的是墨门得意弟子,张道忠。
张道忠微微撇嘴,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他没有如之前那几人一样敬畏眼前的大汉,显得自然而随性。他敢如此,不仅仅因为大汉是他的师叔,更因为他是张道忠,江湖盛传的四公子之一。
“师叔您一直看着灵剑宫的驻地,难道那里有您想见的人?还是您在想灵剑宫此刻会有何动作?灵剑宫的赵子真当时可是正好也被留在殿里。”张道忠有些疑惑,于是他把疑惑问了出来。
“你说青山会是个怎样的少年?”魁梧大汉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张道忠微微一愣,然后偏头认真想了片刻,才说道:“应该是个自以为是,骄傲自大的家伙!”
他的话里明显存着贬低的意思。魁梧大汉听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天,院里积压已久的灰尘都被震了出来。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想他会是个安静的小子,不像你这般狂妄。”魁梧大汉说完,便转身自顾离去,留下有些傻眼的少年。
魁梧大汉一直望着的高楼上,最顶层此刻站着一人。夜里的风微凉,拂开他的长发,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俊脸。
他穿着紫袍,袖口位置绣着一把短剑,在夜风吹拂下不断翻飞,短剑仿佛无人自舞。
紫袍男子看着城外的方向,站了许久,最终只剩一声轻叹。再细看时,高楼上又哪有什么身影?
……
升仙城里各大势力的反应不一,只有一人很平静。
李武独自走在官道上,就和来时一样,背着长剑和弓,提着小了很多的行囊。路上没有人,因为如今天已漆黑,该进城的早已进城,不想进城的,除了他,剩下的都没有走官道。
他不知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他也不想知道。李武已经顺利出师,便没有理由再回去崇青观。
原本李武应该高兴和兴奋的,但他没有,而是很平静。这时候的他有点想念师兄。
若是师兄在此,肯定能帮他解决掉这些跟屁虫。
“你们从城里便一直跟着。现在这里偏僻无人,你们若是再不现身,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李武突然停下,转身看向来路。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月色下的官道静悄悄的,只有李武的声音,以及风的声音。草叶在动,林中的枝叶也在动,但却无人出现。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仍然十分平静。他在等待,等待那几人的现身。虽然无所谓,但一直有老鼠跟着,总归不好。老鼠很烦人,并不单单因为它们贪婪,还因为它们胆小,轻易不敢现身。
林中的人并非鼠辈,所以他们出现在李武身前,而且是五人,不正是神殿里的五人小团队?
李武看着白眉,不由皱眉,他没想到林中人竟是他们。他们为何跟踪?是因为白眉的猜测吗?
早在神殿里,李武就认出了白眉,如此显眼特别的外貌,实在让人无法忽视。江湖四公子之一,白眉赵子真,一身霜雪神功出神入化,强悍实力让其隐隐位居四公子之首。当然,其余的三位公子是不会承认的,江湖上的传言能有几分真实?恐怕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知晓吧。
“我想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李武没有沉默太久,他率先打破平静。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算上此次才第二次见面,又从没有利益冲突,那为何一直跟踪?
白眉沉默片刻,他看着李武,看的十分认真,试图要从李武的脸上发现什么。他观察得很仔细,眼睛、眉毛、头发,还有李武的神态,他都看在眼里。
他发现了自己在意的东西,但他没有说出来。
白眉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转身便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其余四人虽然万分不解,但也没有多做停留,呼啦一下,跟随白眉而去。
场间只剩李武一人。
“真是个怪人!”李武轻轻摇头,一时间有些郁闷。
……
“白眉公子,为何我们刚才不出手试探?”轻身飞在白眉身后的美妇人出声询问,这也是其他三人都想要知道的事。
“我已经百分百确定,他就是青山。”白眉回头看了眼美妇人,平静回道。
包括美妇人在内的四人听后俱是一惊。这是真的?十四岁便拥有一流的实力?难道那人打娘胎里就开始修行?
实在是天才到妖孽啊!
紧接着他们突然想到,飞在前方的白眉,今年不过十九,却早已成名多年,如今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通天碑上记录的高度,并不能具体表现出一个人的实力,难保他没有故意保留。白眉在整个江湖都拥有盛名,那他又是怎样一个天才?
他们没有怀疑白眉的判断,是因为他们已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对白眉无比信任,甚至有些盲目地追随。
……
官道上,李武回身走了几步后,却突然发现,前方的路被堵了。他再回头看去,后方的路同样被堵了。
堵路的人有八个,前后各四人。他们一身黑衣,脸上蒙了黑布,无法看清长相。
“老鼠终于出现了!”李武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没有丝毫慌张。他看着为首的黑衣人,却没有看出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官道前后被堵,但左右却是空的,李武不相信这些黑衣人没有想到这点。那么很明显,左右两侧是陷阱,而前方是绝路。
“小子,别想着逃跑了。我问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青山?”为首黑衣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如破锣嗓子一样难听。
“我不是。”李武回答得十分认真。因为他的名字叫李武,而青山只是道号,并非名字。
“小子,别想狡辩。当时被留在第九分殿里的人,符合年龄的只有你一个!”为首的黑衣人朗声道,仿佛他已经确认李武就是青山。
“但是‘风神’**亲口承认,我不是青山。难道你自信比‘风神’的判断更准确?”李武反驳,对有些人能说实话,但对有些人却不能。
为首的黑衣人一时无言。他不敢反驳,因为**是‘风神’,‘风神’的威严不容亵渎,更不容被质疑。哪怕要质疑,也需要相应的实力甚至超过**的实力,而他没有。
那么事情便就要这样结束?
不。
为首黑衣人看了下左右,朝着李武的方向点头。他身旁的三人收到示意,全部纵身而出,将李武围在中央。三人出手就是最狠辣的招式,配合间同样十分完美没有破绽。
既然一时间无法证实,那么他不介意采用更加暴烈简单的做法。
终于还是要动手了吗?其实李武没有刻意想要隐瞒。很多人都想成名,希望能够扬名立万,于是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希冀能够得到别人的关注,成为让人瞩目的焦点。
但李武不是,他不喜欢好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也不喜欢被人在背后议论,他很简单,就是想要安静地修行,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
但平静总是被打破。像李家村,像现在。
官道上有剑光亮起,在皎洁的月色下,剑影重重,画出一朵朵黑白的水墨花骨朵儿。黑色的花骨朵顷刻间绽放,花瓣摇曳,剑气纵横,掀起官道上的尘土。
三名黑衣人同时被击飞,身上的黑衣变成碎布,一条条地挂在身上仿佛乞丐。血水浸透黑衣,这三人摔落在地,再也无法站起。
堵在李武身后的四名黑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仅仅只是一瞬,他们的同伴便倒地不起,身受重伤。在他们的印象里,只有少主才有这样的实力。难道眼前的少年竟然如此厉害?
“哈哈哈,你果然是青山!”破锣嗓子的声音响起,为首黑衣人显得十分得意。手下三人的重伤,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今晚的功劳能有多大。
“一招击败三名普通的二流高手,至少也该有二流巅峰、甚至一流的实力吧。而年龄又恰好可以对上,啧啧啧。”
“哼。”李武冷哼一声,懒得再说话。为首黑衣人的声音太难听,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以那黑衣人作为突破点,冲出包围。
手里的双剑微微颤抖,是兴奋?还是激动?
你们终究是属于这个世界,而不是那剑鞘!
李武在心里默语。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场间,但却有无尽的剑光在月色下闪烁,重重剑影化作一片黑暗,笼罩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直注意着李武,又怎会看不出李武的动作?他早已严阵以待,自信能够阻挡一时半刻,而到时候李武便会陷入重重的包围之中,插翅难飞。
只听得叮叮当当的脆响,那是剑与剑交击而发出的金属撞击声,听着仿佛天下间最猛烈的暴雨打在地面,而正面承受这份恐怖压力的黑衣人,身上不断被打湿,那是他的血!
仅仅一个照面,哪怕为首黑衣人已经是二流顶尖高手,依然挡不住李武的双剑。那是杀伐之剑,杀意之重,天下罕有,而他已经将其练得出神入化,现在正是它们开始绽放光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