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皱了眉头,耸着鼻子嗅了嗅,“玉儿,这怎么能算好?瞧瞧这里的味道,跟猪栏差不了多少。”
“娘亲,你看看你,这地方毕竟是牢房,哪里那么多讲究。你瞧瞧这被子,这棉袄,全是宫里头的人送来的。女儿虽获罪,但人缘却好,苦不了女儿的。”
她望了望木阳玉,“玉儿,你别糊弄为娘。宫里头是什么样的地方,为娘虽未呆过,但总也听过,比我们以前那间大宅里不知复杂多少,有几个真心待你的?也罢,为娘恰巧缝了两个香囊,你放在床头,便可去除晦气。”
木阳玉略有些紧张地朝铁栏外的女狱吏望了一眼,含笑接下了娘亲给木阳玉的两个香囊。娘亲道,“玉儿,上次你叫娘亲绣两个香囊给你,还让我加了不少干花进去,这些干花包入囊中,虽有驱虫的功效,但只可挂在腰间,千万别放得离鼻端太近啊,其中的红梅可有微毒的……”
木阳玉忙急急地打断她的话,“娘亲,女儿一向周到,怎会犯此大错?娘亲您多虑了。”
一提及此话,便又换得她泪水涟涟,“玉儿,你可怎么办才好?”
木阳玉便劝道,“娘亲只管在家静等消息吧,女儿终会平安的。”
眼见华灯初上,牢房里点上了青云油灯,在木阳玉的一再劝说之下,娘亲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去。
木阳玉手抚那两只绣工极精美的香囊,心想娘亲的手艺始终没有落下。年轻之时,她的刺绣功夫可称京城一绝,多少人花千金而购不到一件,可嫁为人妇之后,却只能屈做二娘,从前的光耀便沉入湖内。木阳玉曾问过娘亲,为何她会嫁给父亲,宁肯排在姐姐之下也在所不惜,她只淡淡地道,那个时候,鬼迷了心窍了。
后来木阳玉听做得长的下人隐约提及,才知道父亲本来要娶的便是大娘,只因娘亲对他一见倾心,千般哀恳,才一同娶了回来。木阳玉想,娘亲从不提往事,也因为深深悔恨年轻之时的错误吧。
而木阳玉,便永不会陷入如此情况之中。
娘亲走后,木阳玉每每拿出香囊,便黯然失神。那女狱吏见了,触动心事,便常常劝慰于木阳玉。渐渐地,木阳玉便和她的话多了起来,有时问及她两名儿子,总能望见她满脸的温柔。
木阳玉不由心生羡慕。在宫中生子,木阳玉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在皇后未诞下麟儿之前,木阳玉若有孕,便是死路一条。如木阳玉这般年纪的民间女子,有些已有三四名孩儿,木阳玉却战战兢兢生怕走了冯婉莹的后路。看见狱吏一提及两个儿子,眼角眉梢便止不住地幸福溢出,木阳玉便黯然神伤。
女狱吏恐怕也意识到了什么,劝慰道,“皇上对娘娘恩宠有加,娘娘如果脱此困境,必重获皇上宠爱,到时候还不子息满堂?”
木阳玉只微微一笑,不再接话,只懒懒地躺在床上。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娘娘,张大人求见。”
木阳玉这才坐起,略惊讶道,“他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