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远远见了木阳玉,便踉跄着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两边丫环急忙扶住她,三人一路小跑,来到木阳玉所住的牢房。尚未开铁门,她便伸手拉住了木阳玉,“玉儿,你可好?”
一句问话未完,两行清泪业已流下。木阳玉不禁也泪盈满眶。女狱吏打开了牢门,“夫人,张大人有令,您可入内探望的。”
她这才由丫环们扶着,转过铁栏来到房内。
木阳玉侍候她坐下,闻到她头上有鸡冠花的味道,仔细一瞧,却瞧见了她白色的发根。木阳玉心中不由发酸,原来她也是满头白发了,只不过为了见木阳玉,才用鸡冠花全部染黑。她向来坚强,向来把所有苦水往肚子里咽,木阳玉遭此大祸,是否令她彻夜难眠?
木阳玉假装不知,笑道,“娘亲气色尚好,女儿就放心了……”
狱吏早用女官局送来的瓷具捧来了茶具,又亲手冲了热茶,摆放在我们面前,然后才退下,站在铁门前不远处。
娘亲一见此架势,便知道木阳玉的处境不堪,不禁又落下泪来。她一生之中甚少落泪,可见到木阳玉开始,便一直泪水涟涟。木阳玉摸着她的手,劝道,“娘亲,父亲获罪之时也未见你如此。女儿向来福大命大,况且案件还在审理,尚不知结果如何呢。娘亲不必伤心。”
娘亲握了木阳玉的手,“为娘可只得你一个亲人,如你出了什么事,娘亲真不知如何是好。想想从前,从小到大娘亲总想护得你周全,可你从小便让娘亲心痛的与众不同。娘亲脾气暴躁,遇到他人欺侮你,只知道尖酸刻薄,往往惹得你父亲不满,可往往你一句话,便逗得你父亲开怀大笑,从而心生愧疚。娘亲有时真感觉,那个时候,不知是娘亲保护你,还是你在保护娘亲。玉儿,如今你身陷牢狱,这可怎么好,只怪娘亲没有本事……”
她低声对木阳玉道,“妹妹,娘亲尚余不少银钱,若有办法,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救你出来。”
木阳玉暗暗好笑,好笑之余便觉心酸。她以为这是一般的案子吗?大到通天的案子,要银钱何用?
木阳玉道,“娘亲,不必惊慌。女儿未做过的事,他人再怎么诬陷,也都是枉然。女儿此番叫娘亲过来,只不过想看看娘亲生活得可好。女儿一向居于宫中,人情复杂,未有派人接娘亲入宫,娘亲可曾怪木阳玉?”
娘亲便感慨地道,“妹妹,你别把娘亲当成乡下婆子。娘亲哪里不知其中的利害。”她望了一眼铁门外,才低声对木阳玉道,“娘亲知道那位后来的下场。”
木阳玉道,“娘亲,你可怪女儿心狠?”
娘亲摇了摇头,“她早已不当我们是她的亲人。”
木阳玉望望铁门之外,见那女狱吏虽面朝外,可两只耳朵却支棱了听着,便道,“娘亲,女儿虽处牢狱,可多得有人照顾,生活一切皆好,您不必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