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阳玉自是滴水不漏,只向他请求,能否见木阳玉娘亲一面。
木阳玉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与人相见,他也没有不耐烦,倒是又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既然查到大娘并不是木阳玉的亲娘,自然知道木阳玉娘亲住在哪里,用不着木阳玉告诉他地址。想来他对此案一头雾水,始终无法找到突破口,便也想从其他地方下手。皇后那里得不到什么消息,木阳玉的家人那里总能得到一点儿消息的。
第二天,女狱吏便走来告诉木阳玉,“娘娘,您的娘亲来看您了。”
木阳玉整了整衣服,向她一笑,道,“除了书信往来,本妃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娘亲了。你帮我看看,本妃妆容可还周正?”
她便望了望木阳玉,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感慨道,“娘娘虽除却了钗环,不施脂粉,可依旧有一股夺人的神韵。奴婢在牢狱做事多年,从前朝到本朝,见了不少因罪下狱的妃嫔。说实在话,娘娘品级虽不算高,但那种处变不惊的气度奴婢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
木阳玉便整了整未用钗环梳起的长发,道,“你倒是会说话。”
“奴婢知道娘娘不信,认为奴婢所说乃恭维之言,但奴婢却不是会恭维人的。见了娘娘,感触良多,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木阳玉心想这狱吏挺识趣,木阳玉又何必扫她的兴,便微露高兴之色,“如此说来,娘亲见了木阳玉,不会太过伤心难过吧?”
狱吏叹道,“但凡做娘的见自己的子女身处牢狱,哪有不伤心流泪的。娘娘妆容再好,你的娘亲恐怕也露不出笑颜。”
木阳玉便问她,“听你口气,仿佛已为人母?”
她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之色,“奴婢已育有两子了呢。”
木阳玉叹道,“想必你跟木阳玉的娘亲一样,把自己的子女当眼珠子来看的。”
木阳玉从不敢把在宫中遭受的一切困苦告诉娘亲,因为木阳玉知道,若她知道了,她心中的痛便会深过木阳玉十倍。从小,她使尽了一切手段来保护木阳玉,甚至舍弃了夫妻之爱,让自己承受了刁蛮的名声也在所不惜。
如果她知道木阳玉在飘雪之时跪在雪地里浆洗衣服,在御花园受人掌掴,这么多年来始终挣扎在死亡线上,她心中不知会如何的哀痛。
木阳玉只要让她知道她在宫中过得很好,便行了。
远远便望到了娘亲的身影。她穿一件褐色复裙,对襟云锦襦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头上戴了银线织就的头带,正对额间有一块拇指大的翡翠,全身虽暗淡无光,每一样东西却是一派富贵景象。
远远看去,她脸上虽有戚色,皱纹却很少,皮肤略见松弛,却不暗淡无光。她与太后一般的年纪,富贵虽不如太后,可精神看起来却好多了。木阳玉暗暗放下心来。看来娘亲正如信中所说,在宫外奴婢成群,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