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居名如其殿,傍晚之时,彩霞映衬着屋顶的碧瓦,美不胜收,可在木阳玉看来,今天那彩霞却如染上了血色,凄凉惊怖。
当木阳玉的轿子来到之时,有几名份位高的妃嫔都陆续到了,个个儿脸上带了悲戚与慌意。皇上第一个子嗣就此夭折,原本她们是要表现得哀戚的。
可冯婉莹宠幸如此之隆,不查个天翻地覆肯定过不了这关,这一通彻查下去,只怕宫内人人自危。
皇后早与皇上入了寝宫,只听得寝宫之内传来嘤嘤的哭泣之声,间或夹杂着几句凄凉的叫唤,“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皇上……”
木阳玉与一众妃嫔焦急地在外等待着消息,只看见御医们进进出出,紧张无比,有的还翻出古旧的书籍抄查。直至最后,才听御医们得出结论,冯贵妃这次属于自然流产,并不关其他事。
妃嫔们脸上都松懈了下来,虽哀戚之意未敢稍减,但已有妃嫔悄悄地互相低语,“想是这几日天寒,皇上又常去婉莹居,冯贵妃操劳过度吧?”
另有妃嫔听见了,便忍不住低声一笑,却马上哀戚布满了脸,“贵妃娘娘真是运气不好。”
皇上与皇后从寝宫内走出,两人脸上皆面色凝重,尤其皇上,黑着脸,眉头皱起一个川字。皇后握着他的手,低声劝慰,见一众妃嫔在此,便代皇上下了旨意,“冯贵妃今儿累了,众姐妹们改日再来看她罢。”
木阳玉便焦急地带头上前,问道,“贵妃姐姐身子可好?”
皇后微微地摆头,凤钗上冰冷的烟翠珠子打在她的额头之上。她神色忧郁地望了一眼皇上,再向木阳玉道,“木妹妹有心了。贵妃娘娘身子已没有什么大碍了,众位妹妹先回去休息吧?”
骆慕夜冷冷地扫了诸位妃嫔一眼,殿外灿烂的阳光仿若一下子昏暗了起来。他虽然未望向木阳玉,可木阳玉却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他目光仿若剑锋一般地扫射在木阳玉的面上,让木阳玉的皮肤隐隐作痛。
木阳玉要竭力控制才能让自己的表情自如,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不过是疑心生暗鬼而已。
众妃嫔见皇上神色不善,一语未发,当然个个儿避之唯恐不及,便向皇上皇后道了安,各自散了。木阳玉自也跟在她们的后边,只望快快走出这婉莹居才好。
谁曾想眼看婉莹居的院门就在眼前了,骆慕夜忽道,“木才女,你留一下!”
木阳玉缓缓地转过身来,暗自嘀咕,如果要木阳玉留下,刚刚请安之时为什么不发话,却偏偏等到这时才出声。联想他冰冷的语气,木阳玉有如老鼠被猫戏弄般的不安,忐忑地转过身来,缓步向站在玉阶之前的帝后行礼。皇后神态依旧端庄无比,可掩饰不了她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木阳玉忽然间很怕自己没有被他识破,却在皇后那里被他察觉到蛛丝马迹。
头上的翡翠珠子随着脚步一下一下地击打在发髻之上,厚厚的发髻感觉到了它的重量。为何平日里木阳玉没有发现,这只金钗竟如此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