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冯婉莹的抽泣声已经消失了,想是喝了太医给她准备的镇定药水,睡下了吧。婉莹居依旧传来淡淡的药香。
木阳玉终于走到帝后面前,行礼,“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良久没有传来他叫起的声音,还是皇后道,“平身吧。”
即便站直了身子,木阳玉依旧惶恐于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那种把握不定的感觉又来了,而这是木阳玉最恨的一种感觉。
皇后轻声道,“皇上,今儿天已夜了,有什么事,明儿早说吧。”
这种时候,她倒没再叫他表哥。
骆慕夜道,“皇后如累了,便先行一步吧。朕要叫木才女办些事……”
又要独自面对他?想起以往,木阳玉的肠子都不由得缩成了一团,却不敢有半句的反对,唯有垂了首,“皇上,若是能帮得上忙,臣妾万死不辞……”
骆慕夜一摆手,止住了木阳玉即将表示的忠心,带头向冯婉莹的寝宫走去。而皇后,只得在太监摆驾唱喏声中,渐行渐远。
他高高的个子如修竹一般在前头带着路,明黄色的衣袂飞扬,走过之处,宫人们皆垂头而不敢望。木阳玉紧张地思索,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还是仅仅在试探?
木阳玉从未来过冯婉莹的内室,上次来补绣裙子上的鸟翅也不过在外室和偏殿而已。一进内室,便感觉一股暖气缓缓扑面而来,其中夹杂了六叶草的药香,以及其他的香味,自是经过御医们反复求证过的有益于孕妇保胎的药物。
青帐低垂,室内有几名宫人静静站在旁随侍,见皇上进来,便跪下行礼,却不敢大声喧哗。一个有些头脸的大宫女走了过来,低声向皇上禀告,“皇上,娘娘刚睡着了。”
骆慕夜道,“你们都退下罢。”
那大宫女望了木阳玉一眼,才带了另外几名宫女离开。
人多的时候不察觉,如今人一退尽,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又来了。他站在青帐旁,望着青帐里面的人影,恍若痴了。木阳玉站在他的身后,无所适从,只怕稍不小心,便露出了些许慌乱。
木阳玉虽怎么也不相信木阳雪跟她说过的话,但一站在骆慕夜的身后,那种惶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便又来了。他虽背对着她,却仿佛后脑勺都长了眼睛一般。
木阳玉随眼一扫,木阳玉所求的那张银翘躺椅静静地摆在一角。椅子只涂了生漆,露出原本银翘的木色,在灯光下散发出暗暗的光,宽大的椅身上铺着锦绣的锦缎,腿部之处有镂空的花格,想必就是放置炭火之处吧。
据闻这张椅子用了特殊的构造,只放置一点点炭火便会保持长时间不熄,即便熄了,椅腿里面的保暖设备也会保持镂空处的温暖。
这张躺椅如宫内许多东西一般,富丽堂皇得让人忍不住受到诱惑,只想据为己有。
“两天之前,贵妃和朕尚坐在那张椅子之上,加了六叶草的暖气从躺椅下半部传上来,朕素不畏寒冷,却也感觉到坐在上面的温暖与惬意,也难怪贵妃有事无事喜欢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