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阳雪点了点头,眼都不眨地望着骆慕夜的背影。这小蹄子看来是一时情急,心里怯了,心理作用作祟,便把一切怪在受伤的腿上。
可如今的情势,她的腿没有了问题,木阳玉的腿反而有了事,只感觉自己的小腿微微地抽着,绵软不已。只不过两三个月而已,木阳玉仿若已忘记了那种情形,也以为永远不会再遭遇那种情形。
难道说今日要再受一次那样的折磨?木阳玉望了望身边的木阳雪,一身如月华般的清辉笼罩在她的身上,衬得她美艳无匹,只望木阳雪争气一点,吸引了他的目光才是。
秦桑摸了过来,悄悄地对木阳玉道,“木娘娘,您累了吧?奴才扶着您点儿?”
木阳玉被秦桑、木阳雪一左一右地夹着,唯有加快了脚步,努力向前迈步,越接近骆慕夜的身影,便越感觉一阵窒息,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却又被秦桑拖着向前。
这一切真让木阳玉希望往如意轩的路无比漫长,永远都走不到头才好,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啦,原本应该很长的路,却一下子就到了。
紫苏带了几名宫女迎了出来,见是皇上驾临,马上喜上眉梢,忙叫人准备茶水点心。
精美的茶案摆放到了海棠树树下,案上有五色糕点,荒唐事上挂了五盏风灯把地面照得通亮。皇上今天看来气色不错,木阳雪脱了以前的怯懦,话语灵动起来,时不时把皇上逗得大笑。
木阳玉放下了心思,心想皇上来如意轩,还是为了她,松了一口气之后,脸上笑容也多了,便建议道,“皇上,臣妾这位家妹跳得一身好舞,今日月好花香,不如要家妹舞上一曲为皇上助兴?”
骆慕夜脸上笑容未歇,语气却带了寒意,道,“是吗?”
木阳玉心中一突,便道,“皇上既然没这兴致,就当臣妾什么都没有说了。”
木阳雪原本巧笑嫣然的脸,在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之后,笑容尽去,脸色也苍白起来。
木阳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对骆慕夜已经期盼过了头,又或许对他已有了情意,骆慕夜言语略一冷峭,便让她心神受震,可别言行举止失常才好。
秦桑平日谨言慎行,今儿个不知怎么啦,竟摸上来对皇上道,“皇上,木娘娘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她的妹妹初到,想要姐妹同欢也是有的,不如……”
骆慕夜这才道,“她既跳舞,那么便由你伴唱,朕可从来没听过你唱歌。”
木阳玉一怔,禀道,“皇上,臣妾从不擅长这些。自十三岁以来,臣妾只知道制衫绕环,早已不记得歌是怎么唱的了。”
骆慕夜听了,脸色转阴,拉长了声音,“是吗?”
秦桑则在一旁打圆场,“娘娘,随便唱唱就行,不用拘束。”
木阳雪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见木阳玉想拒绝,急得附耳过来道,“姐姐,在家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唱那首《游牧之歌》吗?不如我们就跳那首?”
《游牧之歌》?
遥远的记忆忽然间涌了过来,的确,木阳玉那时最喜欢吟唱那首歌。那个时候,木阳玉正值青春年少,只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对未来还有幻想,弄线针绣之余,便喜欢轻声吟唱这首歌。那个时候,木阳玉也学过舞,中秋时节,跳起给父母大娘看,弄月游牧之歌,翩翩而舞,舞出木阳玉对未来夫婿的幻想和期望。
只可惜,十三岁之后,一切的美梦便破灭了,木阳玉已忘记了她还会唱歌,还会踏月而舞。
眼看刚刚还融洽的气氛,因为骆慕夜的脸又黑似锅底而凝重起来,木阳玉唯有道,“那臣妾便勉为其难为家妹伴唱罢。”
即便木阳玉这么讲,骆慕夜的脸色也未见好转,刚刚的笑脸当真如昙花般一下子便谢了。
反正他对着木阳玉的时候,常常便是这样,木阳玉早习以为常,心绪倒未受多大的影响。
可木阳雪便不同了,刚刚才好的情绪又沮丧起来,甜美的笑脸更添了几分苦意,看得木阳玉暗自摇头。自己这位妹妹看来也是一个难成大器的,一时间木阳玉便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她这副模样,即便把她送到皇上身边,也帮不了木阳玉多少,如果不成,便算了罢。
一放下心思,木阳玉倒无所谓起来,道,“妹妹,你尽力跳便罢了。姐姐十来年未曾唱歌了,如果弄砸了,皇上也不会怪罪于我们的。”
骆慕夜不怒反笑,“朕未见你多日,你还是这样,丝毫未曾改变,做事之前,先寻好所有的退路。”
木阳玉不由自主地反驳一句,“臣妾原本就是这样的人,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话已出口,木阳玉才一惊。怎么今儿个全没了往日的谨慎,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口?难道是因为皇上今儿在如意轩笑容多了,木阳玉便胆大起来?
秦桑早叫人请了琴娘乐师过来,如意轩空地颇多,多了十几个乐师,也不见拥挤。木阳玉则入内换了身颜色亮丽的印花绢裙出来。
出来之时,望了望骆慕夜的脸色,见他并未过多注意,不由暗松一口气。换装之时木阳玉就打算,绝不能穿得太过出挑,夺了木阳雪的风采,却也不能太马虎,引来骆慕夜的冷眼相加,冷哼连连。如今的形势,刚刚好。
乐声奏起,初时木阳玉略有些跟不上节拍,但那首歌已潜伏在木阳玉的脑中多年,到了后面,木阳玉越唱越顺。
木阳雪当真舞得很美,敛肩、含颌、掩臂、摆背、松膝、拧腰、倾胯,无一不尽显美态,而那特定的舞姿三道弯,把她少女的身形完全显露,再加上她今日所穿衣裙,在月光衬映之下发出微光,当真美不胜收,木阳玉伴唱之时见了,都不由自主地受到她身姿的吸引。
舞到极致,她边舞边向骆慕夜靠拢,向他微挥水袖,明眸含情,把整个舞曲的未道尽不能诉说的情意尽显。